聽見哥哥喊他的名字,洛基臉上的笑意漫開來,向著我似乎很無奈似的攤了攤手,說道:“女士優先。……請吧。”
現在並非和他談心或表白衷腸的好時機。我勉強把到了嘴邊的辯白都咽了回去,沉默而順服地轉過身去,有點笨手笨腳地爬上了船舷,然後毫不猶豫地就跳了下去。
這次當然也沒有一個老派紳士一般的好心人美國隊長在下麵接著我。不過作為他新發展的基友,托爾也很有潛質學習他那一套紳士的作派。在我重重落地,幾乎崴到了腳的一霎那,托爾從旁邊伸過手來,有力地挽扶了我一把,使得我免於了一場因為腿腳一軟而結結實實地臉先著地的危機。
我狼狽地站直了身子,喃喃地向托爾道了一聲謝,然後就聽見自己的身後又傳來一聲嗤笑。
……接二連三被男神恥笑的我,心靈簡直疲憊不堪。
我故意裝作沒有聽見洛基發出的那聲嗤笑,沉默地跟隨著托爾和簡的腳步往山崖的方向走去。
瓦特阿爾海姆刮起的狂風愈加猛烈了,掀起了遮天蔽日的沙塵暴。黑色的沙礫被大風卷起,啪啪地打在我們的臉上和身上,使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我加快腳步跟緊了托爾和不知何時已經跑到前麵去的洛基,攤開手剛想施放一個小小的透明幻境把我們一行四人都罩起來,免得再被風沙洗臉,就聽到走在第一位的洛基頭也不回地低聲說道:“哦,約露汀,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輕易使用你那點小把戲。”
這一句話引得托爾和簡紛紛看向我。我感到一陣窘迫,低聲解釋道:“我隻是想用一個小的幻境罩住大家,免得再忍受風沙的侵襲……”
洛基輕聲地笑了起來,語調晦暗不明。
“哦,相信我,約露汀,我們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可比風沙的侵襲嚴酷得多了。和那些危險比起來,風沙其實壓根不算什麼。”
托爾也許是聽不慣在這種危急時刻洛基還要玩幽默或開嘲諷,他眉頭緊皺,低聲喝道:“……洛基。我們眼下第一要做的事情,是注意山崖下的敵人。”
洛基低聲嗬嗬地笑了開來,誇張似的微微弓下了一點身子,貓著腰放輕腳步,像一匹矯捷的黑豹那般,緩緩接近山崖的邊緣,戲謔地用一本正經的語氣應道:
“是的,當然,遵命,哥哥。”
儘管如此,我也不敢再隨意動用自己的能力,打消了施放幻境的念頭,我也放輕了腳步,低頭緊跟在他們身後。
洛基在距離崖邊還有幾米處的地方謹慎地停下了腳步,蹲低了身子。托爾扶著簡,也同樣停在他身後,彎下腰去,似乎在避免著過早暴露我們的形跡。
我有樣學樣地跟著他們,半蹲半跪在洛基身體的另外一側,微微探出了頭,往山崖下小心翼翼地張望。
那艘剛才從半空中的雲層裡漸漸現形出來的巨大十字形飛船,此刻已經降落在山崖下的荒原上。它的背景是仍然陰晦不明的天空,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之後,隻露出一道有氣無力的淡金色邊緣在發著光,像是日全食時的景象。風卷著沙礫,劈劈啪啪地擊打在荒原的地麵上、山壁上、那些黑暗精靈的金屬盔甲和麵具上。大風在整個黑暗世界狂舞肆虐著,發出一陣陣令人心驚的類似野獸嘯叫一般的聲音。
我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身旁的洛基此刻的表情,卻看到他的雙眼眯了眯,薄唇也嚴肅地抿緊了。
我很少看到他露出這麼嚴肅凝重的表情。也許這正是因為我們眼下所麵臨的幾乎是一場絕境——且不說我們和山崖下的敵人那懸殊的人數差距,而且我們要麵對的幾乎是一無所知的強大力量。
黑暗精靈沉寂已久,因此以太也聲名不顯,阿斯嘉德的曆史書裡對過去那段征服曆史又諱莫如深,無論是當年的波爾王最後究竟怎樣處置黑暗精靈一族,還是關於以太粒子這種神秘力量的詳儘知識,全都閃爍其詞,記載極少。
我正這麼想著,就聽見托爾突然沉聲說道:“……我們先退後一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