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偶然想起了我,我便為你唱歌,雨後的黃昏把她的陰影灑在河麵上,把她的暗淡的光緩緩拖向西方;斜暉脈脈,已不適於勞作或遊戲。】
當我們第一次分彆的時候,洛基,那是個黃昏,有著很好的夕陽。我仍然記得那一天的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種妖異綺麗的紅色。
那一天,我從未想過從那一個黃昏開始的無數艱辛無數故事,造就了我們一道走過的、無可取代的,有時黯淡有時燦爛的旅程,讓你我這樣兩個曾經被阿斯嘉德放逐的人——這樣兩個,那些人眼中所謂的怪物——如今能夠站在阿斯嘉德金碧輝煌的仙宮大殿的最頂端,眺望著覆蓋神域的夕陽與斜暉。
但夕陽落去之後,我們終究是要分彆的,是不是?
在你看來,我踏過最深的黑暗和最痛苦的人生之後,還想要往窗外照射進來的那道明亮光芒靠近的徒勞願望,背叛了你,傷害了你,是一種令你不能容忍的偽善和愚蠢,是麼,是麼。
我還以為,曆經無數艱難陰暗旅程之後仍然保有一顆美好光明的內心,是一種美德。
可是這種美德,現在卻將你我之間的距離無限拉長,直到我無法跨越。
該怎麼辦呢。
【你坐在向南的露台上,我在黑暗的房間裡為你唱歌。暮色蒼茫,從窗櫳飄進濕潤的綠葉的清香,預告雷雨將至的狂風在椰林中咆哮。】
而現在,我們又將再次分彆了。
哦,不,這一次,也許並沒有誰會去死。
我隻是預感到我將不可能再次站在你的麵前,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如既往地露出忠誠而傻氣的笑容,用天真而仰慕的眼光繼續追隨你的身影。
神域今天也是個晴朗的好天氣。然而在遠處的天空中蘊藏著一場陰沉的、劇烈的風暴。
我們這一次也會於黑暗中取得最後的勝利,是吧?
我佇立在神殿大門外的階梯頂端,望著這壯美華麗的神域。
……洛基,即使沒有我,你也能夠贏得勝利。因為你已經如願以償,成為了阿斯嘉德的王。
你將不再需要我了。我所追求的結果,看起來似乎已經十分渺茫。
於是我轉身離開那座有你的神殿。
沒錯,我曾經是,並且可能今後也一直是暗暗仰慕著你的腦殘粉。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沒有離開的勇氣和骨氣。
我的人生起自於你偶然的眷顧。但是我的人生決不會僅僅隻是建立在你偶然的眷顧之上,才能夠向前延伸。
我可以比你所想的還要勇敢得多。洛基,我會證明給你看。
正如那首詩裡所寫的一般,掌燈時分,我將離去。當你傾聽著夜間的天籟,那時也許你能聽到我的歌聲,雖然我已不再唱歌。
遲來的眼淚這一瞬間幾乎要衝進我的眼眶裡,我眯起了雙眼。
這個時候,我忽然看見範達爾在我麵前匆匆走過。他也看見了我,停了下來,衝我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我也勉強扯起唇角,回報以一個有點扭曲的笑容。
他大概也看到了我那個難看的笑容,臉上微微一怔,沒有立刻走開,而是有點沒話找話地說道:“呃……聽說了那個消息?所以在擔心阿斯嘉德的防禦?”
這個理由真是再好不過了。他果然是個體貼女性的紳士。我略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有點。”
範達爾笑了笑,用一種明顯是寬慰的語氣安撫地說道:“彆擔心。托爾已經把他們的主力都打敗了……這次來的不過都是一些殘兵敗將,即使阿斯嘉德的防禦係統還沒有修好,也不會敗給這區區幾個小人物……”
我咧了一下嘴,實在很難把“假如托爾真的打敗了他們為什麼還有今天這些漏網之魚他們當初的大戰到底打成了什麼樣子”這些問題說出口。
我相信托爾已經儘力了,而當初的瑪勒基斯也肯定是失敗了。可是瓦特阿爾海姆的勢力看起來遠遠沒有到消亡的地步。就如同當初的洛基殺掉了霜巨人的首領勞菲——他的生父——但是約頓海姆也沒有因此成為一片杳無人煙的死域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