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了皺眉,嫌棄而厭倦似的說道:“托尼·斯塔克?!……啊,你說的是那個好像很有錢的矮個子,穿著一身大紅鐵甲的家夥——果然越是富有就越是守財奴呢。他的錢都足夠推倒那棟大廈,然後在原地拿金子重新打一座一模一樣的了吧。”
他對矮富帥先森譏誚刻薄、一針見血的形容,不由得讓她一瞬間感到有點好笑。既然這麼感覺,她就乾脆這麼做了,笑盈盈地答道:“……好像是這樣呢。所以即使我在他的公司裡工作,他也不肯把我的薪水全額足數地發給我,非要扣掉一部分,說就算是當作幫你賠償他的大廈了呢。”
他似乎沒想到她居然在中庭還有過這種遭遇,微微睜大了眼睛,原本施施然靠著圓柱的修長身軀也稍微站直了一些。他的視線向下落在麵前她含笑的溫和臉容上,片刻之後,突然又把臉轉開,不知道盯著那裡,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
“瞧,你這不是也算幫我的忙了嘛。”他嘲諷似的笑道,“不過,膽敢役使阿斯嘉德人,還是一個神祇——那個有錢的矮個子還真是膽子不小啊。很可惜,他即使再有錢——即使整個中庭的金錢都掌握在他手裡,也不能替他自己買來一個更正常的身高。你雖然愚蠢,但我也不認為你能跟這種人建立什麼真正的交情——”
她好像有點驚訝,瞠目結舌地聽著他刻薄而尖銳地評價那位其實對她還不錯的矮富帥先森,然後仿佛想到了什麼,撲哧一聲失笑。
“其實是沒多大的交情——他毫不留情地克扣我的薪水,簡直是消滅了我們之間最後一點建立友誼的可能……”她笑著說,笑容如同春風一般溫暖怡然,就仿佛很高興在腦海裡想像著托尼·斯塔克先森吃癟似的。
“而且,他大概患有一種跟任何人都不能好好說話的病——假如這個說法能讓你滿意些的話。”
聽到她的讚同之語,他好像才稍微滿意了一點,轉過頭來冷冷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不辨喜怒。
“所以說你跟那些惹厭的所謂‘複仇者’們,還都相處得不錯?”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從托爾身上學會了這種和一群可悲的、總是自作聰明的螻蟻們低聲下氣地好好相處,尋求友誼的無聊本事。”
他的地圖炮又同時掃到了她和他哥哥。她笑著微微歎了一口氣,完全沒有為此生氣的意思。
“嘗試了以後才知道,那些人也並不是太難以相處……”她隨口打了個圓場,在他再次發動嘲諷技能之前,目光一轉,投向了遠處站在長桌上唱歌的少女。
“說起來真是巧啊,完全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學會這首歌的呢。”她笑眯眯地說道,“你覺得這首歌怎麼樣?”
他冷冷地橫了她一眼。
“……聽過之後覺得也沒什麼特彆的。”他硬梆梆地評價道。
“並不像你當初形容的那麼好聽。”他又追加了一句。
哎呀,到底還是躲不過他新一波的嘲諷技能攻擊啊。她微笑地在心裡這麼想著,臉上的笑容也一點兒都沒有變。
“不過,我難得有機會出席一次神域的夜宴,卻能聽到這首歌……”她笑著,微微拖長了尾音。
“必須承認這是個美妙的巧合呢。”
……能在這裡意外地聽到這首歌,真是美妙呢——不過,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其實她是想這麼問的。
但是轉念之間,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隱約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究竟是不是清清楚楚地問出來,又能不能在他那裡得到一個清清楚楚的答案,好像也不那麼重要了。
他聽到這樣坦率的評論,終於動了動自己高大修長的身軀,慢慢站直了,環在胸前的雙手也放了下來——姿態終於不再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倨傲了。
她當然注意到了這種肢體語言上的微小變化,心中不由得暗自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