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心塞。
他唯一點名要求托爾那個大腦裡堆滿了肌肉的家夥複活——並且強迫托爾在複活其他人之前首先複活她——的人,不但出了岔子被丟到這種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來,害得他浪費了海量的時間和精力一通好找;而且就算找到了她以後還是得麵對她一丁點以前的記憶都沒有了的不幸現實——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的第一反應是衝著托爾冷笑道“難道你複活她的時候忘記給她一個大腦了嗎,就像你自己一樣?!”。
他還以為情況不可能更糟了。但是現在情況就在他的眼前變得愈來愈糟。
他明明覺得這個愚蠢的妞兒沒有多麼巨大的魅力,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很久以前從阿斯嘉德的地牢裡借助托爾的私心越獄以後,這個愚蠢的妞兒的行情卻忽然水漲船高。
先是範達爾那個花花公子,莫名其妙地在他們屁股後麵綴著整座神域全部的防禦火力之時,不去替他擁戴的尊敬的阿斯嘉德大王子殿下解決一下困擾,反而又是邀舞又是送披風,衝著這個因著他的一念之仁才得以登船的愚蠢的妞兒大獻殷勤。
然後她到了中庭,偽裝成一個普通人類,居然還有更愚蠢而不識相的無知雀鳥向她炫耀自己那無用的金發和肌肉,以為這樣就能夠博得一位阿斯嘉德的女神多賜給他們一眼似的!
後來她又回到了阿斯嘉德,然而情形也並沒有變得更好些。那些他為了更好地偽裝成神王而不得不繼續如常舉辦和出席的晚宴,簡直讓人不能更煩。誠然神祇的生命足足長達五千年,但在他看來,在那些夜宴上與彆人跳舞,簡直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浪費生命!
而現在,這個愚蠢的妞兒即使沒有了能力,沒有了記憶,沒有了頭頂那個神祇的眩目頭銜——隻是在這種中庭人的店鋪裡像個侍女一樣地替人拿拿貨收收錢而已,居然還能招來這種無知的雀鳥!
他今天原本隻是臨時起意,覺得稍微研究一下她為什麼會在一間雜貨店裡工作得這麼起勁,甚至為了賺取那一丁點微薄的薪水而拒絕回到神域,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是當他偽裝成一位普通的顧客踏入這間雜貨店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依照她的描述,她應該總是在大門附近的台子上收錢的;但今天他一腳跨進那扇自動門,卻隻發現一位足足有二百五十磅重、畫著濃重的青黑色眼線和一張豔紅大嘴的胖婦人站在那裡收錢——而這間雜貨店大概是生意清淡到了馬上就要倒閉的地步,因為那個可厭的胖婦人居然還有空在錢箱打開的那一秒鐘閒暇裡,衝著他拋了個惡心的媚眼!
……要不是在這種地方使用神力,被她發現了肯定會怒氣槽瞬間飆到MAX,讓人覺得多少有點麻煩的話,他一定會不動聲色地讓那個胖婦人明白,即使是讚美、崇拜和順服,也必須有一定的、更卑屈的表達方式,否則同樣必須因為她的不夠恭敬而受到懲罰!
不過現在,他忽然覺得,還不如剛才乾脆在那個胖婦人以冒犯的眼光盯著他的時候就動手呢。
至少她怒氣槽飆到MAX的話會追在他身後喋喋不休,讓他想擺脫也許都擺脫不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一臉溫順的笑容,蹲在那裡整理一大堆可笑的紙盒子,安靜地聽著那個可笑的家夥在她耳邊喋喋不休!
她的怒氣槽現在大概是空的。不幸的是,他的怒氣槽大概卻馬上就要達到滿值了。
瞧瞧他將自己陷入了一場怎樣可笑又荒謬的麻煩當中。而麻煩的源頭正在那裡碼放一堆畫著可笑的卡通形象的紙盒子。
一個阿斯嘉德的神祇!竟然淪落到這些螻蟻中間打雜!她莫不是以為複活一位神祇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吧?或者隻要身為神祇,人人都能被複活?所以阿斯嘉德多她一個或少她一個也無所謂,她隻要滯留在中庭打/黑工就好了?!中庭到底給了她多少好處,讓她和托爾兩個人簡直像是中了邪似的一趟兩趟地往這裡跑,擺出一副要安家落戶的樣子,還在這裡開始交朋結友,發展朋友圈,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金碧輝煌,卻無比空洞寂寥的神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