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全神貫注地駕駛著那艘巨大無比的飛船。
約露汀站在他旁邊,全神貫注地盯著他專注(?)的側臉。
駕駛艙裡並沒有彆人。那些奇怪的生物們大概是被這裡奇怪的氣氛弄得紛紛逃離到彆處去了。
她那兩股目光簡直炯炯如探照燈,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而且她和從前一樣,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這種注視對於彆人來說算得上是一種……打擾和冒犯。
洛基盯著麵前飛船那巨大的操作台,感受著自己側臉上那幾乎要把他蒼白的肌膚點燃起來的熱烈(?)視線,最終決定自己不能這麼下去。
“你何不做點有意義的事呢?”他冷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盯著各色提示燈正在閃爍的操作台,刻意曲解了她逗留在此處的用意,說道:“死死盯著飛船的操作台也不會給你增添什麼智慧……你那個空空的小腦袋裡到底盛著什麼,真讓人好奇啊。”
他原本還以為以她的那點可憐的腦容量,說不定又會打蛇隨棍上地說些什麼“盛著你啊”或者“盛著的都是該怎麼幫你”之類廉價又庸俗的甜言蜜語。雖然她還沒說話,可他臉上甚至連鄙視的神情都擺好了。
結果,他看到她一愣,那雙明澈如同黑水晶一般的眼瞳轉了一圈,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愚蠢得簡直讓人嫌棄的笑容來。
“我在想——”她慢慢拖長了聲音,眼中忽然掠過一抹類似狡黠的神情。
“為什麼烏鴉像寫字台?”
洛基一怔。
這個問題問得刁鑽又突兀,仔細想想,也並沒有任何理由或規律可循;然而她雖然愚蠢,卻不會隨意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這麼一想,他就異常警覺起來——或許還帶有一絲被這個愚蠢的妞兒意外難住的不悅,他沉下了臉,啪地一聲沒有必要地重擊操作台上的一個閃爍的按鈕——飛船發出一陣轟鳴,加快了一點速度。
可是那個愚蠢的妞兒還兩隻手交叉背在身後,目光炯炯地偏著頭站在他旁邊盯著他看。他不得不吸了一口氣,語氣變得有點不耐。
“假如你那個可悲的腦袋瓜裡還有一點點名為‘大腦’的存在的話,就應該知道——這個問題根本是無稽之談,毫無理由……”
“答對了。”她突如其來地啪地打了個響指,笑眯眯地說道。
他微微一怔,“……什麼?”
她笑嘻嘻地猛然前傾,湊近他的耳邊。
“‘毫無理由’——這就是答案。”
他感到一陣被冒犯的不悅。
“所以你是為什麼要提出這種愚蠢的問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她輕聲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聽上去輕快而充滿喜悅,她的語聲細碎而溫柔。
“你大概不知道,這是中庭的一本童話書裡的橋段——”
“烏鴉毫無理由地像寫字台;我也,毫無理由地愛你。”
他剛要依次按下另外幾個按鈕的手指倏然懸停在半空!
片刻之後,那隻蒼白而修長的手忽然在半空蜷起五指,緊握成拳。
他猛地轉過身來,好像怒氣衝衝似的瞪著她。
“這沒用的,約露汀。”他譏誚而冰冷地盯著她,語調蒼白尖刻。
“你想就這麼蒙混過關嗎?你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彌補你膽敢欺騙惡作劇之神的錯誤嗎?我應該告訴過你,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而你,今天稍早些時候在高天尊麵前表演的那一出‘華納海姆的大小姐之死’的戲劇,真是太精彩了!太非凡了!哦,我當初怎麼沒有發現你還有這方麵的才能,怎麼沒有在阿斯嘉德聘請你傾情出演那部戲劇裡你自己的角色呢?!瞧瞧現在那個女演員的表現,跟你比起來浮誇多了,她所表現出來的悔恨和悲傷,一點都不真誠!甚至她發出的哀號聲和你比起來就像是鬆雞被掐住了脖子一樣!……”
他一連串毫無停頓的譏諷就像疾風驟雨一樣地向她撲過來,噴得她灰頭土臉。
在這種不停息也不重複的毒液攻擊之下,她並沒崩潰、更沒有恐慌,隻是睜大了眼睛,然後慢慢地眨了眨眼,說了一句:“哇哦。”
洛基:“……你可以離開這裡了。我假設你今天稍早前的假死是因為你不想——”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她在他麵前彎起了眉眼,笑了。
他直覺忽然感到一陣不妙。
果然,下一秒鐘他就眼前一黑——因為她又猛地撲了上來,而且還幼稚地在他的臉頰上大聲地發出啵的一聲親吻!
他毫不懷疑這個愚蠢的妞兒又要使用跟剛才那些怪物們闖進來之前的時候一樣的花招——緊緊箍住他的手臂和上半身,害他難以自由行動、也無法掙脫她的箝製;然後說些陳腔濫調的甜言蜜語,一再挑釁他的神經,不知羞地用娓娓動聽的言辭向他花樣表白自己那不可靠的愛情——
不,這一次更愚蠢得過分。她不但玩起了中庭人童話書裡的橋段,而且還搞起頰吻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了!哦,她沒忘記自己是一千三百歲而不是三歲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吧?!
而且,她還活像是隻貓一樣在他的臉頰上用自己的鼻尖亂蹭了幾下,然後仿佛一點都接收不到他的怒火似的,笑眯眯地說道:“可以聽我解釋嗎?……我當時其實完全沒有想到高天尊竟然會真的拿那根融杖來戳我。事發突然,我隻能下意識地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來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