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就想用那隻還扣在她腰間的右手,把這個愚蠢又不識相的妞兒從他身上掀翻下去,最好是扔得遠遠的!省得她又來不識趣地揭他的短!
他自覺自己的表情一定已經很陰沉了,但是那個愚蠢妞兒好像根本就視而不見一樣。
她甚至得寸進尺地又往前蹭了蹭,湊近他的臉,笑嘻嘻地說道:“所以現在要追上托爾的飛船的話,就得完全依靠我的力量了吧……”
洛基果斷地用右手攫住她纖細的腰肢,一用力就想把她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然而這個愚蠢的妞兒卻仿佛早有防備似的,她一瞬間就雙手沿著他的肩頭攀緣而上,緊緊環住他的脖頸。
他扯了一下她的腰,沒有扯動。她牢牢地攀在他身上,就像某種蔓生植物似的。
他皺起了眉。
“所以?”他的聲音揚起來,像是浸滿了蜜糖的毒液一樣,醉人而危險。
她依然無知無覺似的笑著,抱住他的脖頸,輕輕一皺鼻子。有一抹狡黠的神色在她臉上一掠而過。
“您總得給手下一點好處,才能讓彆人好好為您賣命呀。您說是吧,吾王?”
洛基:“……什麼?”
……事情都沒辦成,還想要什麼好處!這就是一個她自詡為的優秀打手應該做的事情嗎!!
他的綠眼珠裡已經閃出了怒火映出的明亮光芒,但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種以下犯上的無禮似的,笑眯眯地湊近他。她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他的了。
“我有個瘋狂的想法。”她說。
他果斷地說道:“彆說。”
結果她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阻止一樣,彎起眼眉露出自以為是的得意笑容,朝著他當頭丟下來一個大炸/彈。
“說你愛我,我就聽從你。”她說。
洛基:!?
說……說什麼?!
她在要求他說什麼?她到底在說些什麼鬼話?到底在奢望著一些什麼不切實際的亂七八糟的妄想?
他改變他原先對她的預期了。
這個妞兒看上去不但愚蠢,並且還學會了那種不甘心隻做個蠢貨的蠢貨們都會一點兒的狡猾!看準時機就敢向比他們強大得多的對手提出非分之想的要求,簡直……簡直蠢到不怕死,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他感覺自己的臉在一瞬間都木了,什麼表情都好像無法很好地做出。這種驚訝感和難以置信給他帶來的衝擊,說不定在他迄今為止的人生中隻有那麼有限的幾次遭遇可以與之相比。
他聽見自己從喉間發出了一種像是硬擠出來的嘶嘶聲,像是極度震驚之後無法言語、隻能發出那樣刺耳的聲音來表達他的震撼和憤怒一樣。
“你怎麼……怎麼敢……讓我——!?”
發出這幾個孤立的音節之後,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咽喉不再堵塞得那麼厲害了——那些噴吐毒液無情地消滅對手的技能好像也慢慢回爐了。於是他歪了一下唇角,麵目有點扭曲地冷笑起來。
“……還是讓我墜落好了。”他無情地說道,想要收回自己握住她腰間的那隻手,表示一下自己的憤怒和冷淡;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那隻手好像五指都已經痙攣了起來,並不聽自己的使喚。
他五官都要擰到一起去了,看著她的臉上不出意外地一瞬間出現了猝然被擊中的神情,他扭曲著嘴唇,想要再說些什麼,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補充什麼才好——看著她那張愚蠢地笑著的臉上,笑意慢慢地淡去,浮現出一絲難過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加失真了。
那個愚蠢的妞兒垂下了視線。笑容從她的臉上完全消失了。她的睫毛很長,斂下來的時候就像一片鴉羽似的在她的眼下投下小小一片陰影,使得她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點模糊不清。
然後,她說:“……你知道嗎?我在中庭的時候,讀過一本中庭人寫的著名的書。”
他一瞬間就聯想起了那本她帶他去看過的、裡麵充滿了各類謊言與臆想的厚厚的書,關於北歐神話,關於他,關於……他的妻子們——在中庭人的編造中,她們叫做什麼來著?哦,安格爾波達和西格恩——然後他就慢慢繃起了下頜、抿起了薄唇,臉上露出一副防備的神色來,就好像她下一秒鐘要說出來的話是對他絕佳的反擊,而他必須為此做好接招的準備似的。
不過下一秒鐘,她說出的是個全新的書名。
她說:“那本書叫《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