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是這片大地的主人。
有人想要統治他們,有人想要毀滅他們——
可是到了最後,他們仍然這麼密密麻麻,頑強勇敢地生存著,遍布這片大地,生生世世,生生不息——
滅霸在他們麵前失敗了。
而他,又何嘗在他們麵前獲得過成功呢?
他可以成為阿斯嘉德的統治者,但他不是中庭的統治者。甚至到了最後,為了共同抗擊更強大、更邪惡、更不可戰勝的敵人——滅霸——他還必須協助他們,幫助這群螻蟻,和他們結盟,並肩戰鬥……
洛基有一點煩厭地皺起了眉。
所以說,事情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明明上一次在中庭的時候,他和這些人們還是死對頭——他在紐約的街道上走過,身後是如今被他和那些螻蟻聯手毀滅的齊塔瑞大軍……
然後,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嗬,母親,年輕的王子要從我們門前走過,——今天早晨我哪有心思乾活呢?”
洛基:“……”
他垂下視線望著她那仰起的臉,他知道自己滿臉都是嫌棄的表情,可是他並不打算立刻改正。
……這都是哪裡來的拙劣的詩句?甚至連他也沒有聽過。
他冷冷地問道:“這就是你想到的例子?中庭人編寫的童話或詩歌?”
她居然彎起眼眉,笑眯眯地朝著他點了點頭,繼續背誦道:
“……我深知他不會仰視我的窗戶;我知道一刹那間他就要走出我的視線以外;隻有那殘電的笛聲將從遠處向我嗚咽。”
“但是那年輕的王子將從我們門前走過,這時節我要穿上我最好的衣裳。”
洛基:“……真是毫無美感的詩句,那些中庭人難道就沒有一點美妙的才華來支撐他們的文字嗎?”
他還沒有刻薄地評論完畢,就聽見她說道:“好,那就來點兒富有美感的——”
他驚訝地盯著她,心想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壞主意——這個妞兒不但在時光的淬煉中愈變愈是愚蠢,而且還愈來愈壞心了。他想不通就這樣一個缺乏魅力的妞兒,是如何牢牢占據著他身旁的這個位置,並且捉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身上——就像現在這樣的。
他冷哼了一聲,卻看到她下一刻就轉開了視線,把目光投向遠處的地平線。
那裡或許原本曾是一片湖麵,現在因為大戰而掀起的浪花逐漸平息下去,從陰沉的天空中翻滾的烏雲縫隙裡照射出的太陽的金光落在水麵上,波光蕩漾。
他知道她正在眺望著遠處難稱美景的大地和天際,他聽見她低而清晰地娓娓吟誦道:
“……我和你相逢在黑夜彙合於白晝的海邊;在那裡,光明驚退黑暗,化作黎明;在那裡,波濤將此岸的吻傳送到彼岸。”
洛基:“……”
不,她一定沒有在暗示著什麼。他假裝沒有聽懂。
可是他知道這首詩。他也知道,這的確是中庭人所寫的、美妙的詩篇之一。
他聽著她繼續娓娓動聽地念道:“……從無邊無底的蔚藍深處,噴射出金燦燦的光線,傳來一聲召喚,穿過迷蒙的淚霧,我專注地凝望著你的臉。”
哼。
說謊。
她明明正在凝望著這一團狼藉的醜陋的戰場。根本沒有凝望著誰的臉。
他這麼想著,在心底嗤笑著她的花言巧語,嘲諷著曾經那麼愚直地追求著所謂“正義”的她,終於也學會了謊言的魅力——
可是,他確實知道這首詩。也確實記得,這首詩餘下的部分。
這首詩說——
【我知道,吾愛,總有一天你會俘獲我的心。通過你天上的星辰,你的凝視深入到我的夢境;
月光是你的信使,帶來了你的心事。
陽光明媚的藍天,膽怯的綠葉的顫動,閒散時刻飄來的牧童的笛聲,細雨蒙蒙的黃昏,心兒在孤寂中的疼痛——這都是你在向我述說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