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過曠野的風仿佛驟然變得猛烈起來,而且冰冷,拍打著他們的臉頰。
約露汀想,這種風就好像吹過瓦特阿爾海姆的荒野,帶起那種黑色沙礫的風。
那個時候,他仰躺在那樣的黑色沙礫裡,無聲無息,就像是死去了一樣。
在那一刻她就曾經發過誓,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活下來。
後來,滅霸毫無預兆地出現了,帶走了那個她深深愛著的人。她來不及救援,等到她拚命地趕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黑暗無垠的太空中漂浮著無數的碎片,還有那艘飛船上殘存的機器和家具殘骸,以及人類的遺體。
她每一個人都看過了,沒有一個人是他。
可是,所有的人都告訴她,他死了。
即使是來到了這裡,來到了TVA這個荒謬又神秘的地方,她所得到的答案依然是那樣。
洛基·奧丁森,他注定要死在那一場滅霸發起的突襲中。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幸免。因為那就是他鐵一般的命運。
……現在,又有一個他站在這裡,站在她麵前。“他”是更年輕一點的他,是還沒有愛上她的他,是活生生的他。
“他”說,他想要邁過那片巨大的、可怖的雨雲,到時間的儘頭去。如果到了那裡,或許就可以消滅TVA,可以推翻他注定死亡的命運。
她心想,這樣很好。
為了這個崇高的目標,她可以奉獻自己,也可以容忍希爾維。隻要那個“女洛基”能夠把他帶到時間的儘頭去,能夠讓他避開死在滅霸手下的命運,那麼她可以讓步,可以退後,甚至可以離去。
她已經不再向他祈求不要放棄她了。她隻希望他不要放棄他自己的生命。因為他的生命是可貴的東西,不應該如此輕易地拋擲於陰影之中——
她最後朝著他笑了一笑,指了指那根槲寄生的枝條,說道:“……希望你替我好好地保管它。因為它是一位……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帶給我的。”
洛基:……?!
對她很重要的人?是誰?……
他茫然思索了一陣子,卻全無頭緒。
這麼說可能有點兒自我意識過剩。但是……他想不出除了自己之外,在她的生命裡,還能有誰可以被稱之為“很重要的人”。
他正想要問個清楚,但是她卻已經邁步向著一邊走開了。
在走開了幾步遠之後,她忽而又站定,回過頭來。
或許是他拿著那根枝條,一時間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的呆呆表情太過有趣,她的臉上忽然漾起一個溫柔的笑意。
“……你想要把它放在哪裡都可以。”她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指指他手中的槲寄生,對他喊道。
洛基:“……”
他還沒想好是不是要把這一截脆弱的小枝條塞進自己的褲袋裡去,就聽見她又含笑補充了一句:
“啊,還有……那位老洛基教了我一個有趣的小法術喲。我已經施加在它身上了——”
洛基:?
他還沒來得及去猜究竟是怎樣的法術,就感到掌心傳來一陣隱約的癢意。
他一低頭,赫然發現那根槲寄生的枝條竟然好像活了起來一般,沿著他的掌心蜿蜒生長,攀緣到了他的手腕上,再慢吞吞地鑽進他的衣袖裡——下一刻,那拉長了許多的枝條嗖地一聲,沿著他的袖口縮了回去。
他的衣袖挽到了手肘前方的位置上,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袖。
這個時候那截小樹枝的最後一點枝條剛巧鑽進他的袖口,嗖地一下縮得無影無蹤。他感受了一下,甚至沒有感受到上臂附近有什麼枝枝杈杈的、礙事的玩意兒。
……老洛基究竟教了她一個什麼法術?讓這段小樹枝成精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抬起頭來,卻發現她已經大步走開了。
他還想再問,但是希爾維的聲音從另外一邊傳了過來。
“……分支馬上就要在那兒出現了!”
然後是莫比烏斯的聲音。
“趕快,我覺得在那之前我們還能來體麵地道個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