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頭暈腦脹地醒來,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十分酸痛。
明明睡著之前是躺在自己溫暖舒適的床上的……雖然的確今晚睡覺前她感覺有點頭昏腦漲,並且不得不吃了一片感冒藥,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導致骨頭酸痛的狀態。
她猛地一抬頭,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從躺著的姿態變成了臉朝下的俯臥姿態——這種發現讓她霎時間清醒了一多半。
她的睡相也沒這麼差吧……?!
下一秒鐘她就完全清醒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居然不是趴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冰冷堅硬的木質地板上!而且,那決不是家裡的木質地板——因為和新裝修過後的家裡不同,她身下的木質地板十分老舊,隱隱散發出一股帶著點潮濕氣息的黴味,稍微一動就發出咯吱一聲響。
在一片靜寂裡,那一聲地板的咯吱聲格外響亮。柳泉瞬間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
但老天總算沒有完全拋棄她。在她腦海裡,一個冰冷的、猶如無機質一般機械的聲音忽然浮現出來。
【恭喜你中了頭獎。】
柳泉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你……是誰?!】
那個聲音冷冰冰地丟給她兩個字。【係統。】
柳泉:!!!
……這看起來是又一篇糟糕小說的開局啊……而且根據她現在的體位和所處環境,說不定這還是一篇虐文。畢竟沒什麼瑪麗蘇會在冰冷潮濕的老舊地板上醒來,除非她是被壞皇後趕出城堡、藏身於林中破屋的白雪公主【。
然而白雪公主要中毒,還很聖母。最關鍵的是,萬一她這個白雪公主是命中注定的單身狗,根本沒有白馬王子來撬她棺材給她解毒的話,她就會在不久的將來死得透透的。
所以說她現在拚命睡著、再努力睜開眼睛的話,會不會擺脫這種夢魘一般的劇情啊?!
她的內心一瞬間閃過一萬條虐梗,然而她腦海中的係統君並沒有回應的意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窺視到她內心沒有說出來的想法,但總之,它就像斷電一樣陷入了沉默。
【喂喂?HELLO?你好?——係統菌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柳泉在連續呼叫這個冷冰冰的係統君多次未果之後,徹底炸了。
這到底都是腫麼一回事!且不說為什麼穿越還帶係統——這簡直就是暗示著她要麵對的大概是多重世界任務升級流的大前提——隻說這個係統菌這麼高冷真的好嗎!你好歹倒是給我一點暗示或者布置一個任務啊!隻告訴我你叫“係統”就立刻斷電是腫麼回事!老娘現在到底被困在什麼地方,要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你倒是吱一聲啊!
……假如你們以為下一秒鐘係統君就冒出來說了一聲“吱”,就太圖樣圖森破了。
因為下一秒鐘冒出來的,不是這個超高冷的係統君,而是——
一個滿麵怒容,頭上係著一圈卷起的白毛巾,脖子上還搭著相同的一條的勞動階級中年大叔!
他嗖地一聲掀起桌布,隨即一束超亮手電筒的光芒唰地一下迎麵射向柳泉。在她被那束手電筒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睛,隻能從那耀目的光圈周圍勉強看到一點那個大叔長滿胡渣、麵目不善的臉時,柳泉真的想兩眼一閉,暈倒算了。
真是噩夢!噩夢!醒不過來也回不去的噩夢!!
但是在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乾脆假裝昏倒算了之前的一秒鐘,那個大叔開口了,說了一句含義很深的話。
“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不不這是柳泉的大腦因為過分震撼而產生了自動翻譯的垃圾文件。
大叔說的原話是:“怎麼是你?!……怎麼老是你?!”
柳泉趴在地板上,大腦當機了五秒鐘。
然後她唰地一下跳了起來——又立即咚的一聲,頭頂狠狠撞到了桌子底部。
她揉得疼得不得了的額頭上的撞擊處,眼眶裡含著兩泡因為疼痛而產生的淚水,心裡簡直有一整座野生動物園的草泥馬呼嘯而過。
不但穿越了,頭頂還壓了一座係統菌的沉重大山,莫名其妙背上了還不知道有多麼困難、要做多久的任務,而且……而且這種很明顯是入室爆竊卻被抓個正著的劇情到底是腫麼一回事!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異性居然是個滿臉胡渣、充滿敵意、頭上係著毛巾卷的矮胖中年大叔又是腫麼一回事!!要知道這絕壁不是女主角的待遇好吧!而且看起來傾倒眾生的反派女配的待遇也比這個好上十倍,不,一百倍好吧!
柳泉真想哭。
老天啊她想見酷炫狂霸拽的男主。不,邪佞妖魅或者邪魅狂狷的反派男配也行。要不然忠厚誠懇的正派好青年男配也行——
但是在男主或反派男配或正派好青年男配出現之前,柳泉就被那個矮胖中年大叔用充滿敵意的兩隻小眼睛瞪視著,同時用——不知道哪裡找來的一根擀麵杖指著,隻好乖乖地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現在是早上七點半。
柳泉雙手放在膝蓋上,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這個大叔家客廳裡的榻榻米地板上,被動地聽著大叔狂風驟雨一般的憤怒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