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淚痣大帥比哈地冷笑了一聲。
“哦?”他的那種好聽的聲線把這簡單的一個語氣助詞都說得好像一詠三歎,語調轉折中仿佛充滿了某種興味,但他看著她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隻蠕動的毛毛蟲一樣,目光裡仍然充滿了冷淡和傲慢。
“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呢——柳泉君在從冰帝學園畢業之後,不是從來沒有回來過嗎?誰都知道你對於這裡的感想——那可不怎麼好呢。不是嗎,啊嗯?”
柳泉忍不住挑了挑眉。
……還真是好懂啊,信雅醬。
在這裡失去了原有的一切賴以驕傲的條件之後,立刻就變得憎恨起這裡來。或許她在“天才墜落”的那個悲劇發生之後,在這裡的校園生活也並不怎麼愉快——她用膝蓋想也知道,那種人生贏家的超級瑪麗蘇設定,再加上曾經和本校的閃光超白金王子SAMA交往的事實,還有網上那些關於信雅大小姐恃才傲物、實屬公主病的吐槽,以及現在把自己的家庭關係都能搞得一團糟,導致父母和妹妹看到信雅醬的時候都是一副狗都嫌的便秘臉……這種女生能真正討到學校裡的其他女生喜歡,那才真是見鬼的瑪麗蘇金手指無極限呢。
但無論如何,信雅醬是不是討其他女生喜歡,這一點麵前的這位淚痣大帥比想必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八成就是傳說中的那種“我如此金光閃閃你們怎麼可能不喜歡我”的超級自信狂,從來沒有想過擁有超一流的才華之人還會招來人際關係上的不滿。也許在他眼裡,尊敬比自己更有才華的人,是十分正常的事——所以他應該壓根不會想到,信雅妹子當初挾著如此閃亮到蘇爽的網球天才,還能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
不過,看著他現在那張嫌棄臉,多半是因為信雅醬才華的消逝?又或者是因為當初的信雅醬坐視自己才華的消失而沒有認真努力抗爭過就放棄了?
但是,因為無法治愈的嚴重腰傷和肩傷而從網球界引退,並不能說是信雅醬本人的責任。
那麼,這個淚痣大帥比用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瞪著她,難道不是生氣生錯了對象嗎?
她覺得當初的信雅醬雖然設定十分瑪麗蘇,但誰會無緣無故地親手斷送掉自己最瑪麗蘇的設定啊。尤其是她還要靠這個設定橫行本作,目測不是將要嫖儘全體帥鍋就是成為人生贏家的時候。這根本不是信雅醬自己想不想爭取的問題吧——
但眼下的問題是,信雅醬以前的畫風她完全不知情,而現在根據調查,信雅醬的畫風已經變成了病嬌類——這可是她最苦手的類型,就連當初看言情小說,最不想看到的角色也是這種類型的呢。所以她對病嬌類的特性完全準備不足啊,現在就要親身上陣賣命演出——這個困局腫麼破?
柳泉在心裡斟酌著措辭,儘量想像著一個病嬌偏執狂應有的個人修養,緩緩地在唇角勾起一個並不真心的笑來——這真是大大崩了她原本的人設,她現在隻希望自己能維持這種超水平發揮直到成功應付走麵前這淚痣大帥比——回答道:“……是不怎麼好啊。正如你所看見的,我現在也不怎麼好。所以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資格嫌棄這個地方呢。至少,在這個地方,我還曾經好過——”
話音未落,麵前那個淚痣大帥比突然睜大了雙眼,就活像她說了什麼不得了的冒犯的話一樣,眉心深深地皺起來,聲線也倏然一沉。
“對於一個曾經依靠網球接受過無數好意,最終卻……惡毒詛咒網球的人來說,這還真是了不得的表態啊,啊嗯?!”
詛、詛咒?!
柳泉驚訝了幾秒鐘,忽然仿佛意識到什麼似的,露出一個笑容。
“啊,我曾經有過那種時候嗎?”在自己的大腦仍然飛速運轉、推理達到某一個節點之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病嬌戲路也未必要在每一個人麵前都維持得那麼高冷,至少在這個淚痣大帥比麵前,偏執、病嬌、厚顏無恥、選擇性失憶……即使再作出種種醜態其實都無所謂;因為——
“……那還真是糟糕呢。令你困擾還真是對不起——”
她好脾氣似的彎起了眉眼,臉上卻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跡部君。”
沒錯。這種初登場就與家人全部反目、出門就遇上前男友的節奏,還真不乙女啊。看起來這果然是一個無CP的解謎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