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女人死的時候還抱著她兒子……(2 / 2)

張公案 大風刮過 4219 字 12個月前

王硯皺眉:“攤子上都有些什麼東西?”

柳遠道:“筆、筆架、硯台、扇子之類,昏燈之下難辨好壞,隻那個筆筒是個瓷的,也是囫圇的,要價不高,所以就買了。”

王硯道:“柳大人幾時發現那筆筒不對勁?”

柳遠道:“我買的筆筒,明明上麵有山水畫,回家之後,卻變成了白瓷筆筒,還有了一道裂痕。”

當時柳遠付了錢,攤主就拿一塊黑色的布替他把筆筒包了起來,待回家後,柳遠打開布包,筆筒的模樣變了

王硯挑眉:“那道裂痕,柳大人覺得像什麼?”

柳遠道:“大約有些花枝的模樣。”

柳遠看到了這個白瓷筆筒,不由得想起幾年前陳子觴一案,陳子觴的母親撞死在刑部前,她懷中,裝著陳子觴骨灰的白瓷筆筒居然沒碎,滾在地上,骨灰灑了一地,筆筒和骨灰沾著陳母的血,柳遠每每在做噩夢,總要夢見這一幕,冷汗淋漓。

但他在王硯麵前,並沒有說這些事,隻道,他夫人覺得這事有些不吉利,婦道人家沒有見識,就把筆筒供進了佛堂中。

王硯又問:“那佛堂,平時誰都能進麼?”

柳遠道:“佛堂在內院,隻有女眷能進入內院,平素也就是內人在裡麵燒香,一兩個貼身丫鬟打掃。”

就在筆筒供進佛堂的第二天夜裡,兩個丫鬟哭著和柳夫人說,佛堂裡有火光,她們在窗上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影子,還聽到了男人的歎息聲。

柳遠親自帶著家丁到佛堂查看,佛堂裡什麼痕跡都沒有,也沒有新近點燃過燈燭的味道。

柳遠便說這是無稽之談,訓了丫鬟一通,誰料又一天,柳夫人在佛堂誦經時,聽到了一個男子的歎息聲,柳夫人嚇得癱坐在地,又聽到了一個老嫗的歎息。柳夫人請寺院的高僧來念了超度經,還請了紙符鎮壓,把佛堂鎖住。直到今天早上,筆筒居然變成骨灰。

從柳府帶回來的灰,王硯著仵作驗看過,的確是骨灰。

王硯合上卷宗,向柳遠道:“柳大人,王某初步推斷此案,應該是與六年前的陳子觴一案有關,府上的蹊蹺之事,是有人裝神弄鬼,但案犯沒有傷及柳大人和其他人,尚不清楚用意何在,所以將貴府陳子觴一案前後入府的下人都帶了刑部,也請柳大人仔細想一想,陳子觴一案前後,直到此時此刻,除了筆筒鬨鬼之外,府上有無什麼可疑之人,蹊蹺之事。”

柳遠道:“幾年前那樁案子之後,柳某引咎辭官,承蒙聖上不棄,重新啟用,家中事務,一向都是內人與管家打理,王大人所問,柳某也要回府查詢後才能回答。”起身拱手道,“但王大人思緒敏捷,斷事犀利,柳某欽佩不已,這一案,還要托付王大人了。”

柳府的下人們在牢裡關著,依然不見提審問話,陳籌長歎道:“看來王侍郎的愛好是抓人關在牢裡看著開心。”

正抱怨著,幾個獄卒簇擁著一個藍袍子的官走到他們這間牢房門前,打開牢門。

陳籌認得這個官是孔郎中。

孔郎中舉著一張紙念道:“高揚貴、鞏秦川、張屏,侍郎大人有令,你們可以出去了。”

幾個書生都愣了愣,陳籌從草鋪上跳起來:“那我哩?我、韓兄、呂兄,為什麼不能出去?”

孔郎中麵無表情道:“你們幾個不能出去,自然有不能的緣故。”向張屏幾人擺手道,“快些走吧。”

張屏爬起身,陳籌拉著他的衣角淚流滿麵:“張兄,上次是你,這次是我,你出去之後,替我查明白這件事,千萬把我弄出去!王侍郎把鞏秦川都放了,居然不放我們幾個,我覺得刑部靠不住!”

孔郎中黑著臉,隻當沒聽見,未同他計較。鞏秦川笑道:“侍郎大人明察秋毫,腦子自然是比陳兄你明白,知道鞏某是無辜的。我先告辭了,陳兄你多保重!”拍拍陳籌的肩膀,揚長而去。

張屏寬慰了陳籌幾句,隨後出了牢房。

天氣悶熱,張屏在牢裡關了許久,渾身早已臭不可聞,街邊的蒼蠅拋棄了牆角的穢物,統統來和他親近。

張屏繞到刑部正門外,徘徊了一陣,回想起牢中,柳府下人講起的閒話。

“……我們老爺能不怕麼,當年那個冤死鬼陳子觴的娘撞死在刑部門口,我們大人的轎子剛好到了刑部,那叫個慘啊,我是親眼見到的……那女人死的時候還抱著她兒子的骨灰,裝在一個白瓷筆筒裡的,跟老爺買回來那個筆筒子一模一樣,就在血裡滾著,骨灰混在血裡……當時我的腿都軟了,老爺半天沒有下得去轎子……”

張屏剛離開天牢,陳籌、呂仲和、韓維卷三人便被王硯提審。

捕快把他三人帶到一間靜室中,竟然拿了椅子讓他們坐下,還倒了三杯茶。

陳籌三人戰戰兢兢地坐了,王硯坐在上首的桌後,和顏悅色地看著他們。

“本部院看了你們的陳詞,有件事始終不解,你三人落第,去喝悶酒,為什麼要選在六年前,試子陳子觴含冤自殺的那個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