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蘭玨這輩子對蘭徽都沒動過……(2 / 2)

張公案 大風刮過 3748 字 12個月前

張屏肅然問:“為何辜清章與劉大人相識,便同大人疏遠?”

蘭玨沒想到他竟會主動發問,且這話問的真不討人喜歡。

“本部院都已說了,因我和辜清章,並非一類人,他和劉知薈,才是同路。我那時窮,苦寒的試子該有什麼樣子,我便做出什麼樣子。其實還是與他人不同。”

張屏又開口了:“任是何人,都與他人不同。”

嗯,對,你是也很與他人不同。難道不曾因此自省過,為何除了那個傻陳籌,你幾乎沒有半個相好?

“雖各有不同,又依類而群,異於眾者,孑然伶仃。”

張屏道:“學生以為,有人喜獨處,有人好紮堆,不過各人喜好爾。”

原來是如此自我安慰,倒也難為了。

罷了,便由你獨處。

“再說得明白一些,我那時考科舉,隻為功名……”

“來考科舉,都是想做官。學生也很想。”

蘭玨這輩子對蘭徽都沒動過戒尺,此時卻很想把旁邊的圓凳掄起來。

“再說透些,本部院那時為求功名不擇手段。劉知薈等生性便喜讀書學問,心懷社稷赴科舉,方才是讀書人正途。與我這般隻為自己名利者天地之差,行事當然也不同。我每每唯利是圖,疏臨勸不了我,雖寬容相待,但我的做為,他到底不讚同。而劉知薈品性高潔,行端坐正,疏臨那般性情,本就該與他相交。”

當年蘭玨與辜清章相交最親密時,便常有人指點不解,為什麼辜清章竟與他這樣的人交好。劉知薈在那屆試子中,名望甚高,出身詩書世家,舉動有風骨,談吐皆雅事。

劉知薈與辜清章月下茗茶論賦時,蘭玨隻能在屋裡趴在油燈下死啃應製格式。

劉知薈與辜清章縱論古今興衰,蘭玨一心想搞透的,卻是本屆的主考所好。

劉知薈與辜清章不屑權貴,蘭玨假清高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跟王硯混熟了。

……

那時的辜清章,焉能不與劉知薈更投契?能再把那時的蘭玨當朋友,已是真心不易。

張屏道:“果真高潔,為何科試?”

蘭玨神色陡然一寒:“疏臨非常人,以我那時品性,哪能懂得真正的他,而今再憶,更難分明。如你者,更不可評斷。”

辜清章之於他,始終如初見之時,亂瓊素白中,曾近在眼前,卻終隻得相望,不能觸碰。

泥沼中沉浮的年少時的他,唯一的一抹清。

蘭玨拋下酒盞:“時辰已不早,你先回罷。”

張屏坐在凳子上沒動:“學生在縣裡,曾向當年主考詢問過辜清章其人,他向學生說,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辜清章會考科舉。”

蘭玨麵無表情按了按眉:“我亦曾有此疑問。他並無俗人之誌,更不介懷功名,參與科試,可能不過好奇想見識,或當曆練罷了,即便考上了,他應也不會進官場……本部院已乏,你先退下罷。”

張屏跟長在了凳子上一樣,仍不動:“辜家莊因辜清章赴試將他除名,若隻為遊戲,代價過大。且,辜清章亦曾與朱老大人提過,少年登科,折福折壽,還曾因名次高了不樂,種種行為,令學生十分不解。到底他為何赴試。”

蘭玨按住眉尾的手指不覺鬆開。

為何……?

聽張屏之問,他的心裡竟慢慢升起了一個念頭。

一個他一直藏著,不想觸及的……猜測。

他下意識皺眉,正要抓住此念,張屏已說了出來——

“辜清章參加科試,像在有意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