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陳籌一把捉住她的肩:“離……(2 / 2)

張公案 大風刮過 5805 字 12個月前

忽而,他又嗅到一絲淡淡的馨香,但回頭望,忽而拔足便奔。

前方,一抹倩影匆匆低頭而行,似乎發現了陳籌,行得更快了。

陳籌奮力跑,似乎踩到了不少腳,撞了不少人,耳朵裡此起彼伏的罵聲,陳籌將它們統統拋到身後,隨著那倩影奔進一條小巷。

乍進巷口,隻見空空蕩蕩,沒有人影。

陳籌再向前奔了一段兒,前方有兩個叉口,陳籌正猶豫,忽似有所感,猛一回頭,但見那抹倩影正從一棵老樹後繞出,要往巷口去,陳籌猛跑幾步,大喊一聲:“離綰!”

那倩影一僵,低著頭又疾步向前。

陳籌一把捉住她的肩:“離綰!”

她渾身僵硬,終於緩緩地側身,抬起頭。

陳籌腦中一嗡,千種滋味,百般思念,化成熱流,一時竟哽咽。

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到底是誰?

一切都不重要。

“離……綰……”

州府侍衛押著馬車一路不曾停歇,天將晌午時,正行到荒野,忽而一陣風起,沙塵撲麵。

眾侍衛放慢馬速,一個侍衛揮揮手,啐道:“這風甚邪,路上尤有積雪,哪來這些沙土?”

前方打頭的統領勒馬轉頭喝道:“須多小心,快速前行!”

話剛落音,胯下駿馬忽而一聲嘶鳴,猛地一躍。

侍衛們還來不及上前相助,所有馬匹俱驚,統領抓韁繩馭馬,突身形一僵,從馬上直直墜下!

侍衛們奮力穩住身形,拔出兵刃,又一陣風沙撲麵襲來,侍衛們撲通撲通,全如下鍋的餃子一般落下馬。

道旁積雪的長草中,陡然躍出數條白色身影,無數寒光如雨點般紮向馬車,劍鋒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刺目銀光,刺入馬車!

“咳咳~~”

高知府小憩起身,一陣輕咳。

隨從道:“大人連日勞累,損耗過大,再多睡會兒吧。”

高知府擺手道:“此事必有重大隱情,不……咳咳~~不,徹查明白,本府如何能高枕安寢?”話畢,又一陣咳嗽。

隨從惶惶。

高知府道:“想是喉嚨裡,咳咳~~嗆了唾沫,無妨。”喝了兩口茶,整好衣冠,又向隨從道,“傳本府令,明日本府先回府衙,巡查暫停。本案一應犯人,今日未審完的,一律押回州府再審。”

隨從即刻前去傳令。

縣衙中正因張屏、劉書吏、趙書吏被關押的事情人心惶惶,李主簿更冷汗出了好幾身,心口撲通撲通狂跳不停,聽聞此令,諸人都鬆了一口氣,暗燒高香,請知府大人快快移駕。

唯獨邵知縣仰天長歎:“罷了,一月後,不知堂上所坐何人。”

李主簿安慰邵知縣:“這事真與大人無乾,休要擔憂。”

邵知縣但再歎息一聲,自到門前去迎剛請來的大夫給高知府看診。

縣中幾位名醫輪流診脈,都曰可能是勞累所致,無大事,食補多休息為宜。開了幾味溫養的補藥。

到了傍晚,高知府確實不怎麼咳了。邵知縣又來勸高知府進膳,又請高知府早些到行館休息。

高知府道,今夜要再看看卷宗供詞,就還歇在縣衙。

邵知縣隻得再去準備。

縣衙諸吏都在廊下等候差遣,李主簿向邵知縣道:“大人還要安排知府大人的飲食藥膳,其餘雜事便讓卑職等分擔。”

邵知縣道:“也罷。”分出一些雜務交待眾人,又拉著李主簿的手道,“懷達,你素穩妥,便由你統一替本縣照看。”

李主簿施禮道:“卑職一定儘力辦好。”

眾人各去忙碌,李主簿來回各處察看。高知府的房間上午已用過,安排起來說容易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打掃要整潔,被褥用過一遍,已不暄軟,重新換過,又要一模一樣,知府大人看不出來。還有茶杯茶壺把手對應的方位,等等種種。

李主簿一一查過,忽而瞥到案上:“知府大人便是晚上休息,也可能用到筆墨,怎麼還沒備好?”

下屬道:“恐怕天冷,墨錠不易化開。紙也不托墨。唐書吏親自去庫房取好墨與新紙了。”

李主簿哦了一聲,又有人來回彆的事,便暫先出房。

過了一時,唐書吏捧著紙墨過來,門口老仆跌腳道:“就等唐掌房了。”

唐書吏道:“多勞多勞。”

進了房中,把墨盒擺好,又將紙抖開折疊。

打掃的仆役都甚好奇:“為何這般麻煩?”

唐書吏道:“你等有所不知,高知府常用京中連升閣的君子宣,縣衙裡沒有這等好紙,隻好找相近的代替。然連升閣的紙,折式與彆家亦不同,不像咱們常使的一摞摞,而是有整張,有單折做公文折式樣,還有書信折式,須照樣分開弄好,免得知府大人要用時不方便。”

老仆歎道:“還不知道知府大人用不用,但就這麼費心,隻恨小人等蠢笨,還非得唐掌房這般懂行的弄。”

唐書吏道:“我這還得一時,你等要有旁的事,可先過去。”

縣衙人手分到行館一部分,本就不夠,知府大人審案辦公處更等著幫忙,老仆便笑道:“那唐掌房弄好了,就先把門攏上便可。”帶著幾個仆役出去。

唐書吏道:“也先幫我攏上門,莫讓風吹了紙。”

房門合攏,唐書吏專心致誌折紙,折了一陣兒,抬頭揉了揉肩,慢慢踱出桌案後,踱到屋中。

屋內寂靜,廊下也寂靜,站在窗下,聽不到一絲聲音。

唐書吏又揉肩活著手臂,來回走了幾步,踱到窗下案邊,似隨手一般,掀起了香爐蓋,拿起爐中盤香,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蓋上香爐蓋,回過身。

不由僵住。

房中,平白多出一個人,就站在紙還沒理好的書案邊,兩眼幽幽地望著他。

竟是應該在牢裡的張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