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嶽星洲,想不到吧,我比你先坐……(1 / 2)

錯撩 翹搖 5224 字 7個月前

第四章

泛著橘光的雲彩在天邊翻湧, 時間的流逝變得肉眼可見。

雜誌社采編部密集淩亂的燈光亮起, 所有人都沉浸在此起彼伏的鍵盤聲中,連空氣裡都縈繞著截稿日的緊迫感。

鄭書意今天的稿子寫到收尾, 那股懵懵的感覺才消散, 並且接受了“昨晚試圖搭訕她的男人就是小三的小舅舅而他今天記仇地拒絕了自己的搭訕”這個事實。

還挺記仇的啊。

鄭書意渾然不知自己唇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緊緊盯著屏幕,雙手飛快地打字, 嘴裡念念有詞, 看起來文思泉湧, 靈感四溢。

然而——

“各銀行理財公司預計明年將步入新的融資計劃,銀保監會敦促渣男趕緊去死挫骨揚灰拿去施肥, 小三月經失調滿臉痘痘得了灰指甲一個傳染倆。”

“啥?”坐在旁邊工位的孔楠眯著眼睛探了上半身過來,看了一眼後, 問道, “你在寫什麼東西?”

鄭書意靈魂歸位,掃視了一眼屏幕,眼睛也不眨地刪除了那一行字。

“沒什麼。”

她合上電腦,抬頭看著窗外的霞光。

寫完今天下午的峰會稿後, 鄭書意沒有下班回家,繼續留在辦公室寫針對時宴的采訪提綱。

情場失意, 職場總要得意,鄭書意勢必要拿出一份驚才絕豔的稿子震撼住唐亦, 免得唐亦總覺得她失戀了就像隻可憐蟲。

鄭書意這個人,不僅報複心強, 自尊心也挺強。

所以周五那天, 鄭書意多花了點時間,把自己打扮得特精神,然後帶上錄音筆和記錄本前往銘豫銀行總部。

與其他辦公樓一樣,銘豫總部的一樓接待處要求來訪者登記身份。

這棟寫字樓朝向好,陽光正正地曬進來,灑在接待台的三位正裝男女的笑臉上,給這冰冷的建築帶來了幾絲煙火氣息。

保安大哥站在一旁,瞄了一眼鄭書意胸前掛著的記者證,強裝隨意地說:“你們雜誌社的記者都這麼漂亮嗎?”

鄭書意笑了笑便算是回應這恭維了。

但她拿起筆的那一刻,目光突然閃了一下。

許雨靈?

登記冊上怎麼會有許雨靈的名字?

雖然這個名字普通,但應該不是同名同姓,畢竟後麵來訪目的那一欄寫的是“采訪”。

說起這個許雨靈,從鄭書意第一天入職雜誌社的時候就和她氣場不和,這兩年也沒少發生過搶信息源的事情。

所以鄭書意在登記冊上看見了許雨靈的名字,並且注意到來訪時間是今天上午十點整時,心裡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鄭書意立刻朝電梯間跑去。

電梯裡,時間仿佛被拉得很慢,鄭書意雖然筆挺地站著,雙手卻不自覺地握成拳,一顆心更是吊到了嗓子眼兒。

半分鐘後,電梯到,一聲“叮”刺破鄭書意的失神,她一抬頭便見陳盛從眼前的走廊經過。

“陳秘書!”鄭書意叫住他的同時,三步並作兩步跨出電梯,“我是《財經周刊》的記者鄭書意,與總裁辦約好了今天下午三點半的人物專訪。”

陳盛微微皺眉,麵露疑惑:“你不是有事嗎?”

鄭書意一聽,剩下那半截心也涼了。

許雨靈果然來截胡了。

果不其然,陳盛緊接著便說道:“你同事已經采訪結束了。”

陳盛看了眼腕表,又補充道:“她早上就來了,但是時總正好有空。”

鄭書意:“……”

如果臟話會被消音,現在她心裡的“嗶嗶”聲音已經高達擾民的程度了。

可是她能怎麼辦?

時宴應下的是《財經周刊》的邀約,才不會管是哪個記者過來,更不會為她們的內部紛爭承擔後果。

而稿子必須發表,總編最多說一句許雨靈不厚道,不可能為了這點所謂的“道德感”而撤下時宴的人物專訪。

鄭書意頷首,咬緊了牙齒,強撐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不好意思,是我們內部沒有溝通好。”

其實陳盛這種人精哪兒能看不出來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順著鄭書意的話點了點頭:“麻煩您跑一趟了。”

“不——”鄭書意的聲音突然頓住,後麵“麻煩”兩個字沒有說出來,愣怔地看著對麵。

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

總裁辦公室大門自動朝兩邊打開,門外工位坐著的六位助理與文秘紛紛起身,抱著一摞文件正橫穿過道的一位職業裝年輕女人也立刻退到了一邊。

光線聚焦處,男人信步而來,表情平靜,無聲無息卻又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視線隨意掠過一處時,鏡框折射出冰涼的光點,綴在他輪廓上,那股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渾然而生。

四周窗明幾淨,卻又安靜得出奇。

鄭書意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眼花,眼前出現的男人就是她尋尋覓覓一個星期的“小舅舅”。

但她此刻完全沒有那種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喜悅感,而是感覺自己被雷劈了。

在這個地方看見他,幾乎就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她掛在嘴邊叨叨了半個月的時宴。

難怪嶽星洲要跟彆人跑,原來人家背後有這樣的背景。

這緣分可真的是太妙不可言了!

——如果鄭書意沒有曾經拒絕他的搭訕又跑去主動搭訕他的話。

在鄭書意腦子裡正在電閃雷鳴時,陳盛已經走到時宴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時宴抬眼看了過來,與鄭書意那有些迷茫有些無措還有些尷尬的視線撞到一起。

鄭書意一凜,表情有點僵,反而更無法自然收回目光了,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時宴。

也隻是對視了那麼一兩秒,不管鄭書意此刻表情如何,時宴對她眼神裡的各種信息視若無睹,泰然地收回目光,朝著電梯走來。

鄭書意站在原地不動,瘋狂腦暴,迅速為自己列出兩條可行方向。

第一,灰溜溜走人,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從此她鄭書意這三個字就消失在時宴的世界裡。

第二,小學老師說過,人不能放棄任何機會,要迎難而上。采訪她要做,小舅媽她也要做。

身體似乎已經代替大腦提前做出了選擇。

鄭書意迅速彎起笑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她有一頭濃密柔順的黑長發,利落的中分,一邊頭發彆在耳後,一邊自然地垂在臉頰旁,極儘地端莊。

但笑起來時,眼裡的光彩連一身嚴肅服飾都壓不住,像一隻隻蝴蝶撲閃著翅膀爭先恐後地飛出來。

在這肅穆的辦公走道上,她整個人似乎都生動了起來。

可時宴的視線卻再也沒落在她身上過,徑直與她擦肩而過,仿佛隻把她當做一尊蠟像。

鄭書意:“……”

她的笑保持不變,盯著空氣點了點頭給自己鼓氣,然後轉身,開口道:“時總,我們約好了今天下午的采訪。”

時宴停下腳步,側頭看過來,眉梢挑了那麼一下。

這一片兒的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四周的助理秘書們一道道探究的視線遞了過來,圍繞在鄭書意和時宴身上。

在場的人都知道,今天《財經周刊》的采訪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