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最後到了下班的點,她提起包走人的時候,人家也沒有看她一眼。
秦時月就沒受過這種委屈,更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
控訴鄭書意的時候,眼睛不知不覺就紅了。
當然,她的想法並不單純,帶了賣慘的私心,語氣加重,言辭裡帶了情緒,就希望有人能心疼心疼她讓她脫離苦海。
說完後,飯廳裡沉默了一陣。
秦時月收了聲,靜靜地觀察時宴的反應。
時宴將手機反扣在桌上,抬眼看了過來。
隻是那麼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淡漠地用毛巾擦手。
嘴角的那一點弧度,秦時月怎麼看都一陣犯怵。
也不知道她小舅舅是怎麼個意思,到底有沒有接收到她的賣慘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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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的落地窗望出去,明月高掛,閃爍的霓虹勾勒出獨屬於都市夜晚的風景。
可惜這個點的加班黨沒有人會去欣賞這一幕。
十點一刻,鄭書意修改完最後的細節,把稿子發給唐亦後,才揉了揉脖子,收拾東西打車回家。
這個點路上有些堵,花了近半個小時才到家。
鄭書意洗完澡躺上床,手機“滴滴”一聲,ERP係統裡出現了唐亦的回複。
她看過了,沒有彆的意見,已經遞交給總編。
一係列跡象表明,唐亦對這篇稿子很滿意。
其實鄭書意寫完初稿時,心裡就已經有了數,自信滿滿,已經能預料到這一刊銷量大漲,網絡版閱讀量暴增的場麵。
她翻了個身,撐著下巴,晃蕩著雙腿,臉上漸漸露出笑意。
一切都很好呀。
隻是掰著指頭數一數日子,時宴那邊的進度,好像慢了下來。
像天氣劇變一般,鄭書意的臉又垮了下來,低低地歎了口氣。
如果能加到時宴的微信就好了。
不像現在,她每天都在為怎麼接近時宴而頭禿。
這個男人也真是的,明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主動搭訕她,怎麼因為她的一次拒絕,就按兵不動了呢?
非要等她去表個白嗎?
思考著這個問題,鄭書意漸漸沉入夢鄉。
第二天,她果然收到了好消息。
總編很喜歡她這篇稿子,已經直接返到時宴那邊,等他最後的審核。
人逢喜事精神爽,鄭書意第二天去公司時,一路上遇到幾個同事,不管男女,都誇她今天看起來特彆有狀態。
到了有暖氣的地方,鄭書意便脫了外套搭在手上,襯衫雙肩處綴著淺淺一層流蘇,隨著她的腳步抖落著細碎的光亮,一路帶風地走到工位。
秦時月比她早來了一分鐘,正在塗護手霜時,聽到動靜,抬頭一看。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她的目光確實不由自主地在鄭書意身上停留了足足好幾秒。
看她的頭發,看她的臉,看她的腰臀,看她流暢纖細的小腿線條……
回過神的刹那,秦時月轉了個身,背對著鄭書意繼續抹手霜。
鄭書意高高興興地等了一上午,銘豫那邊終於回信了。
她興衝衝地打開郵件。
——不通過。
意見隻是寥寥幾筆。
情況出乎預料,但鄭書意還是按照郵件的內容改了一輪。
第二天的反饋意見發過來,還是不通過。
鄭書意開始不淡定,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勁。
到了第三次不通過時,她直接找上了唐亦。
“什麼意思啊?現在直接意見都不給了就一個不通過?”
唐亦也沒辦法,“第一次采訪,對他沒有經驗,不知道他要求這麼苛刻。”
說完還冷笑,“你不是說他比較喜歡你嗎?”
一股躁動的鬱氣在鄭書意心裡蹦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導致她很難再平靜地接受這個結果。
鄭書意眼神閃動,沉默片刻後,說:“主編,你可以給我時宴的電話嗎?”
唐亦抬眼,上下打量鄭書意,“你想乾嘛?”
“我找他親自問問。”
還沒等唐亦細細去思索鄭書意的動機,麵人的人就湊上來,皺著眉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亦姐,你就給我他的電話嘛,這都幾次了,要是再不過就沒有時間了。”
唐亦還想拒絕,胳膊突然就被抱住,來來回回晃了兩圈。
“好好說話,撒什麼嬌。”唐亦蹙眉,拿出手機,“你好好問問,看看是不是哪裡開罪了彆人。”
鄭書意比唐亦還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得到時宴的電話後,立刻去了安靜的陽台。
然而這一個下午,鄭書意打了三次過去,都是忙線。
她坐在工位上,盯著桌麵上的手機。
幾千塊的手機,愣是收不到一個回信。
窗外乾雷訇訇,驚得鄭書意驟然回神,往四周一看,同事全都下班了,隻剩她一個人還在這裡。
鄭書意心裡突然一動,拿起包徑直離開公司。
在電梯裡準備打車時,鄭書意在銘豫總部和時宴的家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黑雲如層巒疊嶂,壓得這座城市透不過氣,隨時會落雨的天氣讓路人所有人的腳步都變得匆忙。
鄭書意沒帶傘,一路上都擔心會像她和嶽星洲分手那天一樣來一場暴雨。
但她今天似乎也沒那麼倒黴,至少她剛剛到博港雲灣,進行了來訪登記,走到樓下時,時宴的車就出現了。
車已經緩緩停穩,鄭書意似乎已經完全走神,完全沒有注意到。
後座的人沒有說話,司機便也沒出聲,靜靜地候著。
天色陰沉,路燈還沒亮起,一樓大廳的燈光隻照顧到屋簷一角。
時宴側頭,透過車窗,看著那一抹亮處。
鄭書意垂著頭想些什麼,一動不動,於昏黃燈光下煢煢孑立,身姿卻依然有一股挺拔感。
她們這一行,著裝打扮永遠要求端莊嚴肅,可是架不住有人能把襯衫鉛筆裙穿出婀娜之姿。
風突然吹動樹葉,斑駁的影子晃醒了鄭書意,她抬眼看過來,見時宴的車停在前麵,眼裡頓時有了奪目的亮光。
車窗的隱私膜如同單麵鏡,外麵的人看不見裡麵的情況,裡麵的人卻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麵。
時宴收回目光,摘下眼鏡,低下頭擦了擦鏡片。
待他重新戴上眼鏡下車時,鄭書意已經走到車旁了。
時宴站在麵前,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她,等她開口。
有的人看似笑意盈盈,其實內心慌亂不安,根本沒想好說什麼。
說“您對我有什麼意見?”是不是語氣太強硬了?
萬一人家還真是呢?
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安靜的住宅區裡,隻有微風拂動樹葉的聲音。
幾秒後,時宴耐心似乎耗儘,看了眼腕表後,單手入袋,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人,“到底什麼事?”
鄭書意突然抬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我感覺你可能是想見我了,所以來找你了。”
“……”
路燈突然鱗次櫛比地亮起,籠罩在上空的光線把鄭書意臉上的細小絨毛都照得清清楚楚。
短暫的沉默後,時宴沒有說話,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