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乘坐馬車抵達一處名為五道灣的地方,再往前去便隻剩崎嶇山路,唯有步行方能通過,於是停下稍作休整。少年郎們自然不怕旅途艱險,幾位名門閨秀卻受不了苦,讓丫鬟擇一空地鋪上羊毛毯子,擺好各色茶點,留在此處欣賞美景。
五道灣委實是個好地方,清澈溪水在山澗中盤旋,似遊龍一般轉了五個彎兒,每一道灣都亂石穿空巉岩林立,看上去險峻無比。偏在這些雄奇山石中卻爬滿了野薔薇,此時正值花開,乍然一觀竟似鋪了一層厚厚的粉毯,風兒吹來簌簌作響,一時間漫天都是繽紛花雨,更伴有醉人濃香,很有些剛柔並濟的美-感。
幾位閨秀人還站在車轅上,看見迎麵撲來的粉色花瓣便先驚歎起來,直道不虛此行。
大明皇朝民風開放,少男少女隻要有仆婦相隨就能結伴出遊,但為了避嫌到底不敢靠得太近,各自占了一塊空地閒談。有姝被人架到王天佑身邊,讓他就此處盛景作一首詩。有姝聽而不聞,也不去碰這些人帶來的精致糕點,從懷裡掏出兩個冷透了的饅頭小口小口啃食。
受邀前來的都是王天佑的密友,更確切的說是狗腿子,於是便有人為了討好王天佑對他大開嘲諷。王天佑當即發了火,言辭間對有姝極為回護。
“上次甩袖而去是我的錯,豈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大明皇朝繁榮昌盛自然人才輩出,這原是好事,是我著相了。故此,今日我自罰三杯,向你賠罪。”他接過侍從遞來的酒杯,衝少年舉了舉。
先把我灌醉,再帶我去爬山,事後推說我自個兒腳下不穩才摔入山崖,真是好算計。有姝心裡門兒清,卻也不懼,默默拿起酒杯連飲。
“好,爽快!再來!”旁邊幾個狗腿子果然開始勸酒。
有姝精神力強大,雖然不能施放體外,卻能令大腦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清醒。莫說古代的酒度數不高,放不倒他,便是現代的高純度蒸餾酒,也彆想將他灌醉。是以,他來者不拒,連連暢飲,同時看向王天佑雙肩。
兩隻小鬼平白得了百年道行,那串佛珠便對他們不管用了。他們原打算將仇人整死,忽又覺得太便宜對方,便打算讓他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他們張開嘴,大口大口吐著怨氣,黑色怨氣絲絲縷縷鑽入王天佑眼耳口鼻,化為無儘暴戾潛伏在腦髓中。被此等怨氣沾染,心中深埋的肮臟欲-望會被無限放大,無需鬼物或旁人推動,他自己就會把自己作死。
漸漸的,王天佑雙目開始爬滿血絲,閒適悠然的表情也化為風雨欲來的緊繃。他不再關注有姝,而是頻頻朝閨秀那邊看去,舌尖不時探出嘴唇,仿佛很饑渴。
因四皇子儲君之位十分穩固,京中勳貴大多是他的擁躉。而即將成為太子側妃的王君夕自然也左右逢源,如魚得水。此次在菩提寺禮佛的幾戶人家大多受王家邀請,要麼是從屬,要麼是姻親,關係極近。與王君夕同來的閨秀均唯她馬首是瞻,但也有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地位十分超然,連王君夕都要捧著護著。
她長相非常可愛,圓臉、大眼、櫻桃小口,笑起來的樣子無憂無慮很是明媚。王君夕時而幫她拿糕點,時而幫她擦嘴角,態度殷勤的過分。有姝聽見旁人叫她郡主,想來與皇家,亦或四皇子頗有淵源。
王天佑十一歲來的初-精,情-欲洶湧間難以自控,將身邊年僅六歲的丫鬟奸-汙,從此便染上了虐-童的嗜好。他注視的不是旁人,恰恰就是這位郡主。
兩隻小鬼咯咯笑著,又往他臉上噴了一口濃黑怨氣。偏在此時,閨秀們拋耍的繡球咕嚕咕嚕朝少年郎們滾去,小郡主年幼愛玩,並不勞動丫鬟,提著裙擺緊追不放,臉上滿是雀躍之色。
按照路徑推算,繡球原本應該停留在一處凹地,離少年郎們還有一段距離。但坐在王天佑左肩的女-童卻飄了過去,將繡球一腳一腳踢到王天佑身邊。
王天佑撿起繡球,表情有些詭異。小郡主很快趕到,伸出白-皙雙手央求,“王家哥哥,快把繡球給我。”
輕薄衣袖滑落,露出藕節般白-皙的腕子,這身細皮嫩-肉,這副明媚嬌顏,非尋常人家可比。王天佑曾經不止一次肖想過金尊玉貴的名門幼女,而眼前這位無疑是極品中的極品。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滿腔欲-火無法壓抑,猛然將小郡主拉入懷中淩虐……
“哥哥,你在乾什麼!”旁人驚駭不已,不知作何反應,王君夕卻已衝了過去。
兩隻鬼童正是被她一手推入火海,又豈會放過她,飛到近前,連連口噴怨氣。在這世間,能不被怨氣侵蝕心智者,要麼性格堅毅,要麼胸懷無私,要麼命格尊貴,要麼精神力強大,而這些品質,王家兄妹一樣不占。恰恰相反,他們原本就心性惡毒,手段齷齪,甫被怨氣感染就露出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