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殺生丸捕食從未失手,沒給過父母救他的機會。如此,他也不知道白犬一族還有這個“傳統美德”。
直到半妖的血味傳來他才發現,放任一隻幼崽單獨狩獵似乎不太安全。
他起身離開,去往血味的源頭。
很快,他找到了與蟲怪戰鬥的半妖,不過這戰鬥勝負已定。
半妖的右手指甲翻起,鮮血淋漓,明顯是操作不當搞傷了自己。不過,半妖對傷處不甚在意,就算指尖滴血也沒影響他的行動。
甚至,他還利用鮮血與妖力開發出了一招斬擊——
五指張開,妖血在指尖淬成長鋒。半妖躍至空中,隔著數丈的距離衝蟲怪揮下一擊,就見妖力融入長鋒彙成五道月牙形的紅芒,交錯著劈向蟲怪,直接將之斬成了六段!
騰空的半妖翻身落地,動作稱得上漂亮。
手指還在滴血,緣一像是沒有痛覺似的,他隨意甩去血漬,靜待傷口複原。
“兄長。”
“勉強能看。”殺生丸對那一招表示滿意,“那招叫什麼?”
“嗯?”緣一的金眸微微睜大,“叫什麼……這個,也要起名嗎?”
給刀起名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給“抓”這個動作起名?兩百年前的人類和妖怪都活得這麼麻煩嗎?
但既然是兄長問的,他就起個名吧。
緣一:“剛學會的,就叫‘爪子’吧。”
殺生丸:……
感覺到兄長流露的不滿,緣一換了名字:“那叫‘紅爪’吧?”
沉默,沉默是這邊的森林。
“紅色的狗爪?”
更加離譜。
殺生丸朝他走去,平靜道:“飛刃血爪,它的名字。”
飛刃血爪……緣一記下了這個招式名。不知為何,聽到兄長的起名後,指尖的疼痛愈發淡了。
“手。”殺生丸站在他麵前。
緣一會意,抬起了五指翻蓋的小手。還在淌血,散發著一股暴戾的氣息,與半妖無甚波動的臉形成鮮明對比。
仿佛孩童的身軀下包裹著一隻凶殘的怪物……
殺生丸垂眸,紆尊降貴地伸出手,輕觸半妖的指尖。
瑩綠色的妖力凝聚,融成一團生氣覆蓋在半妖手上。修補、治愈,全新的指甲長了出來,消弭了翻蓋的痛楚。
緣一呆呆地注視著手,張開又合攏,有些難以置信。
藥是毒,毒也是藥。他又被眼睛騙了。
“這是獎勵,半妖。”殺生丸收回手,指尖沾了血,“第一次用爪子狩獵成功,值得嘉獎,但不會再有下一次。”
幼崽必須從疼痛中學會成長,才不會輕易被殺死。
緣一彎起眼,露出了小小的笑容:“謝謝兄長。”
冥加爺爺總說妖怪兄長十分可怕,動不動就殺人宰妖,毫不講理。可他與兄長相處,所聞所見都是他好的一麵。
會贈他禮物,會教他道理,會在他狩獵時看顧他,還會給他治療傷口。
兄長其實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兄長,附近隻有這隻蟲子,沒有彆的獵物了。”緣一道,“要吃嗎?”
殺生丸:……
奇怪的食譜又增加了。
就這樣,早食時間拖到了正午。回程途中,殺生丸走在前,緣一拖著蟲怪跟在後,陽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一大一小。
本能作祟,殺生丸抬起爪子做個清潔,舔去了爪上的血漬。
突兀地,他的腳步頓了頓。
緣一立刻警覺:“兄長,怎麼了?”
殺生丸沒有回答,直接往前走——這半妖的血,燙嘴。
“半妖,你體內的另一半人類血脈出自哪裡?”忽然起了點探究欲,畢竟不是誰的血液都飽含這股滾燙的靈力。
緣一搖頭,表示不知。殺生丸很快失了問的興趣,三歲的半妖確實不懂什麼。
“兄長,可以不叫我‘半妖’嗎?”緣一道,“我有名字。”
“……”
殺生丸淡淡道:“除非你得到我的承認,否則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
深夜密林,緣一熟睡,樹下已沒了殺生丸的影子。
與此同時,另一片密林深處,已經熟睡的樸仙翁活生生被殺生丸的死神聲線吵醒,嚇得血條瞬間去了一半。
“樸仙翁。”
你又要乾嘛!樸仙翁在內心嘶吼,麵上卻穩如老狗:“這麼晚過來,又是問鐵碎牙的下落嗎?”
殺生丸冷著臉道:“我問你,那隻半妖叫什麼名字?”
那隻半妖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
名字!
樸仙翁:……
半妖快四歲了你竟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冥加總有說禿嚕嘴的時候,我看你不是沒聽過,是壓根沒打算記住吧?
難怪你一直叫“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