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人對魏輕語說過“晚安”,也很久沒有人對魏輕語這樣好過了。
季瀟陰晴不定,紈絝驕縱,是魏輕語在跌落人生低穀後第一個將她按入地獄的人,卻也是第一個向她伸出手來的人。
季瀟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一次,魏輕語在心中打上了一個問號。
趕在中秋節放假前一天,劉美娜跟劉主任的處理結果下來了。
劉美娜被留校察看處分,有季青雲壓著,劉家根本沒有辦法做手腳,這個汙點將要永遠的印在劉美娜的檔案裡。而劉主任作為一枚劉美娜母親的一枚夫家毫無用處的棄子,被學校革職查辦,永遠的開除了教師隊伍。
清晨的陽光穿過窄長的落地窗,將明媚跟溫柔的灑進室內。
季瀟坐在餐桌前看著手機,長腿蹬在桌腿上讓椅子前腿懸空,整一個玩世不恭的大小姐。
她還在看昨天校官網的通報,扁圓的眼睛笑的彎彎的。
這樣大快人心的事情,無論是看幾遍都不會覺得厭煩。
這時,不遠處的樓梯間傳來了腳步的聲音。
魏輕語穿著一條淺青色長裙,從樓上走了下來。
烏黑的長發柔順油亮的垂在胸前,一枚小巧的銀色胸針影影綽綽的出現在烏發之下。
她依舊是麵無表情的,細密的睫毛低垂著,將青綠色的眼瞳遮住,分辨不出神情。
魏輕語在這個家幾乎沒有存在感,吳姨看到她理都沒理繼續乾著她的活。
季瀟卻發現她肩上挎著一個包,似乎是要出門。
“喂,大中秋的,你要去哪裡?”季瀟靠在椅背上,看向略過自己的魏輕語。
“掃墓。”魏輕語淡淡的回答道。
季瀟怔了一下,順口“哦”了一聲。
她好像記得書裡是說,魏輕語從來不過中秋節,因為她媽媽的陰曆生日就在中秋節。
今年是魏輕語媽媽去世的第一年,也是她第一次給她媽媽掃墓過生日。
中秋原本是闔家團圓的一個日子,魏輕語卻要去冰冷的墓碑前祭拜自己的父母,想想就覺得鼻頭一酸。
A市的墓園都在郊區,雖然開車走高速十幾分鐘的事情,但是要從市中心坐車到那裡,就得繞遠加倒車。
這大過節的,魏輕語中午能到就不錯了。
季瀟輕揉了下鼻子,招手道:“今兒我心情好,我讓司機送你去。”
魏輕語換鞋的動作輕怔了一下,而後她不著痕跡的接著換下了另一隻鞋,冷淡的拒絕道:“不用了。”
季瀟就知道魏輕語要這麼說,也習慣了魏輕語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
她將語氣放得驕縱了些,嚴聲道:“我說了讓司機送你就讓司機送你,這麼多廢話乾什麼!”
說罷季瀟就不再給魏輕語拒絕的機會,道:“吳姨,去叫司機準備一下,開車庫裡最好的車去!”
“是。”吳姨畢恭畢敬的答道,趕忙放下手裡的活去聯係了司機。
清晨的中秋馬路上都是回家團圓的車輛,在這熙攘的車流中一輛邁巴赫Landaulet飛馳而過。
耀眼純白的車身瞬間就讓所有開車的司機默默的給它讓開了路,所有司機跟乘客都向這輛豪車投去了熾熱新奇的目光,卻隻在後排窺見了一小張精致的側臉。
魏輕語安靜的坐在舒適的後排座椅上,對現在發生的一切依舊感到意外。
她看著視野裡不斷後退的高樓大廈,彆墅區的季家早就不見了身影。
季瀟將家裡最好的車派給自己,僅僅是出於她今天心情好嗎?
車子駛上了大橋,湖麵反射這明媚的陽光,波光粼粼迷亂了魏輕語的眼睛。
她想不明白,乾脆合上眼睛就此作罷。
有豪車buff做依仗,不到十五分鐘,魏輕語就來到了墓園。
這也是時隔半年她第二次來這裡。
魏輕語從車上下來,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要下暴雨的跡象。
記憶中的狂風暴雨與現實中的晴朗明媚交替,魏輕語踩在乾淨的石板台階上,腳下猶然還記得那日泥濘難行的感覺。
少女捧著一束爸爸媽媽都很喜歡的風信子來到了墓碑前,雙膝並攏,緩緩跪下。
在她看到石碑上的父母照片時,青綠色的眼眸中含上了滾燙的淚水。
魏輕語看著墓碑上母親那永遠溫柔的麵龐,伸出蔥白的手指替他們撣去照片上的灰塵。
她緊抿著唇瓣,勾起一抹笑容,帶著顫音輕聲道:“媽媽,生日快樂。”
“我過的挺好的,你們不用擔心我。”
魏輕語講著,素白的小臉上帶著令所有父母看到都會安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