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被生生地打入塵埃,她的親生父母被判了流放,她也被趕出了侯府,跟著父母一起流放嶺南,受儘了折磨……
連上天都可憐她,給了她重來的機會!
這一世,她步步籌謀,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為什麼秦則寧會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
秦昕雙眸微微一張,忽然想到了在青雲縣時遇到的那個姑娘。
當時,她就覺得那個姑娘長得有些像秦氿,後來,她還想著等二皇子查過後,可以再旁敲側擊的問問那姑娘的路引上寫了什麼。
但是,二皇子卻被皇上罵了,還被罰不許出行宮,就連她也沒有再能見到他,那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難道說,那姑娘真得是秦氿?!
她找過來了?
秦昕的心裡一陣慌亂。
她握了握拳,好不容易才稍稍平靜下來,腰杆挺得筆直。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現在的一切,絕對不能讓他們再來害她!
現在和上一世已經不同了,她現在是聖旨禦賜的二皇子妃,秦家不會再輕易舍了她的!
秦昕定了定神,加快腳步往榮和堂的方向走去。
“二姑娘。”
榮和堂的東次間外,一個打簾的小丫鬟一臉複雜地向秦昕屈膝行了禮。
秦昕的心裡“咯噔”一下,心想:秦則寧該不會已經向太夫人說了吧?!他做事也太隨意了,難道就不知道先把這些下人給遣開?他把她的臉麵置於何地!!
小丫鬟為她挑開門簾。
秦昕把書香留在了外麵,進了東次間,就聽到秦則寧冷聲道:“……就該各歸其位!”
秦太夫人坐在一張紫檀木羅漢床上,麵沉如水地抿著唇,秦則寧就站在她身前,背對著秦昕。
“大哥……”秦昕喚了一聲,聲音微顫。
秦則寧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說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叫我大哥的。”
秦昕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編貝玉齒輕咬著嬌嫩的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十年的親情,她叫了他整整十年的大哥,他們的兄妹之情難道就敵不過區區的血緣?
秦太夫人一向疼愛秦昕這個孫女,忍不住責怪秦則寧道:“寧哥兒,彆這麼對你妹妹說話!”
“祖母,她不是我妹妹。”秦則寧側過身抬手指向秦昕,神情冷峻而憎惡,“是她那對卑鄙無恥的父母換走了我的親妹妹,還對她百般折磨,任意打罵。”
“我就算養條狗也不會反咬我一口!”秦則寧一字比一字冰冷。
“寧哥兒!”秦太夫人眉頭皺得更緊,打從心底裡不願意相信秦則寧說的是真的。
可這麼大的事,秦則寧也不可能亂說。
秦太夫人心煩意亂,她還記得秦昕剛接回府時,才不過四歲,小小的,小姑娘又乖巧又聰明,像粉團子一樣。
長子和長媳早早就去了,她就把秦昕養在了自己的膝下,就連名字也是她親自取的。
她親眼看著這孩子慢慢長大,甜甜地叫自己祖母,哄著自己開心。
這個孫女就是她的開心果,她的小棉襖啊,她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就算李家那兩口子有錯,秦昕是無辜的啊!
怎麼能把這份罪加諸在秦昕的身上!
“祖母。”秦昕感激地望著秦太夫人,眼眶更紅了。
她就知道她對祖母的孝心是不會白費的,這十年來,是她陪在祖母身邊孝順著,秦氿又做過什麼?!憑什麼她一回來就要搶走自己的一切?!
秦則寧劍眉一挑,道:“祖母,我爹娘在世的時候,念念不忘的就是我那可憐的妹妹。妹妹白白受了十幾年的苦,這冒牌貨卻在侯府裡好吃好喝的養著,您就不怕我爹娘死不瞑目嗎?”
當年,秦家被流放到閩州。
閩州海匪橫行,當地的衛所時常會強製征用他們這些被流放的罪民去剿匪,秦決是長子,而秦準因為閩州日子過得艱辛,時時生病,所以,每次征兵都是秦決去的,直到秦決死在了一次剿匪中。
彼時衛氏還懷著身孕,因此受了刺激而早產。衛氏難產,生下秦則鈺後就大出血去了。
不過短短幾日,秦則寧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秦太夫人攥緊了手裡的佛珠手串。
當年長子長媳在閩州時就常常惦記著二孫女,要是他們在天之靈,知道二孫女流落在外,又吃了這麼多年的苦,該有多心疼啊。
二孫女是一定要接回來了,但是秦昕……
“祖母……”秦昕委屈地捏著手裡的帕子,眸子裡浮起一層薄薄的水汽,泫然欲泣,格外惹人憐愛。
秦太夫人更加不忍心了,心道:李家那兩口子的品行著實低劣,秦昕從小錦衣玉食,十指就沒沾過陽春水,哪裡過得了這樣的日子。
侯府家大業大的,養一個小姑娘也不是養不起啊……
這寧哥兒真是太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