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這麼拗呢。
劉麗娜張口,剛想再勸兩句,卻聽到蔣姍姍道:“等雪融了,我就跟李勝去公社把證領了。”
眾人皆是一怔。
想說什麼,卻又都默住了。
難怪今天脾氣這麼衝。
做了這個決定,約莫像是一把繃緊的弦,拉到極限了。
等蔣姍姍去了外麵打水,趙枝問劉麗娜,道:“麗娜姐,李勝是誰?姍姍姐說領證,你們怎麼都不出聲?”
劉麗娜看一眼趙枝,道:“是大隊李會計的兒子,在公社小學做老師,工作好,人也不錯,喜歡姍姍好幾年了。”
其實到了這裡,這條件真的算是不錯了。
但蔣姍姍並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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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檸這邊回了宿舍大家也在說這事。
王曉娟道:“真是莫名其妙,臭脾氣,平時拽個樣子也就算了,欺負新人算是怎麼回事?”
又跟程檸道,“你剛剛罵得好,後麵也說的對!就該這樣,憑什麼就該讓著她,她天王老子啊?還情緒不好,情緒不好就大過天啊!”
程檸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罵完了就好了,反而是她,可能現在真的遇到了什麼困境。回頭你們跟我說說這邊的情況吧,我對大家還都一點不了解,這樣以後也好相處。”
是得仔細了解一下其他女知青男知青的背景脾性行事。
她總覺得韓東塬把人打死了這事有些蹊蹺。
韓東塬是脾氣不太好,但卻不是什麼行事沒分寸的人。
還有後麵很多事也都很蹊蹺。
所以她得提前好好調查一下。
不過這些都不急。
她轉頭問聽她們說話聽得津津有味的周曉美,問她:“曉美你怎麼過來了?是找我有事嗎?”
她看見周曉美眼睛紅紅的,雖然這會兒看著興致不錯,但也沒尋常那麼陽光。
“唔,是有事。”
她大大方方道,“我定親的那個男的,昨晚上跑來告訴我,他們大隊一個女知青掉河裡,他救了她,情況急,幫她換了衣服,看光了她,所以要對她負責,要跟我退婚。”
周曉美的未婚夫是隔壁大隊會計的兒子。
還是他們大隊小學的老師,在這大山裡,條件算是一頂一的好的了。
眾人:......!!!
一時之間眾人早把程檸跟人口角那麼點子小事給拋到了腦後,一個個看著周曉美目瞪口呆,
可是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一會兒宿舍裡年紀最大也最穩重的許冬梅道:“既然這樣,那退了就退了,你條件好,肯定能找著更好的,彆為了這樣的人難過,不值得。”
這事一聽就蹊蹺得很。
下鄉下久了,就算這個大隊偏僻,她們每到周日休息日也都會去公社,十裡八鄉的知青們從來都沒斷過聯係,什麼事情沒聽說過?
不管怎麼樣,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我知道,”
周曉美擺擺手,道,“我昨天剛剛聽到的時候是特彆氣,又難過又氣,昨晚上一晚上就沒好好睡,不過今天白天睡了一天,頭先又看到程知青和蔣知青吵,突然就覺得不難過了。”
“那人有什麼好啊?不就是個會計的兒子,我爸還是個書記呢,不就是個大隊小學老師,等我們大隊辦小學了,我也能當!”
因為大隊裡沒小學,周曉美是大隊裡少有的有初中學曆的。
眾人:“......”
請問你是來求安慰的,還是來炫耀的?
這還沒完,周曉美繼續數落,道:“禿頭齙牙還醜,明明是個乾瘦的莊稼人樣子,還非要戴著個眼鏡裝斯文,說自己是文化人,誰稀罕嫁他?回頭我就找個真正的文化人甩他一臉。”
眾人臉上一陣抽抽。
周曉美的未婚夫,隔壁大隊會計的兒子張文順。
他跟周曉美訂婚之後,逢年過節都會來周曉美家拜節,大家又不是沒見過,就是一挺正常的年輕人,跟常年種地的村民對比,的確算是斯文的,哪裡有像周曉美說的這麼恐怖?
程檸輕咳一聲,道:“曉美,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她可不認為周曉美過來就是罵那個張文順一頓的。
“嗯,”
周曉美像是總算想起來正事,道,“是有事,程檸,你比較聰明,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張家村,我想查一查張文順跟那女知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稀罕這婚事是一回事,但張文順到底是不是糊弄我是另外一回事,或者,”
她眨了眨眼,道,“你讓韓知青幫我先查查也成,他認識的知青多,肯定能查出真相來,婚肯定是要退的,但誰想把我當傻子那絕不成!”
她不是不能自己去查。
隻是她怕簡單去問一問張家村的村民,未必能問出多少東西來。
村民們可能就是看個熱鬨。
那女知青到底是怎麼回事,跟張文順到底是啥關係,反而知青那邊,可能有人知道的更清楚。
程檸伸手彈了彈她的腦袋,笑道:“成,一會兒我正好要拿東西給他,我先讓他幫你打聽打聽,先知道個大概心裡有底,回頭我們再看要不要去張家村。”
她很樂意去周邊逛逛。
周曉美咧嘴笑了出來,謝了程檸。
但程檸看她雖然努力在笑,神色之間還是難掩憔悴,心疼她,就轉身從自己昨天才從老鄉那裡換來的木頭箱子裡翻出來一個大紅色毛衣織的帽子,給她戴到了頭上,拽了拽帽子兩邊的護耳,柔聲道:“真好看,開心點,回頭等我搞了材料,給你做麵膜,變得更好看,然後再找一個比那個禿頭齙牙還醜的假斯文好看一百倍的男人。”
周曉美“噗嗤”一聲笑出來。
誰不愛美啊。
她都羨慕死程檸那一身白嫩得跟剛剝了殼的水煮蛋一樣的皮膚了。
她要是像程檸那麼美,就那個張文順算什麼?
這麼一想,竟然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