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檸突然想到上一輩子,在他入獄之前,在這裡,好像就是做了很多事情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個筆筒,他鬆手,那筆筒就到了她的手上。
她拿起仔細看了看,慢慢道:“很漂亮。不過你寄這樣的樣品,漂亮是漂亮,人家也一定會喜歡,可村民不會雕刻啊,批量生產不起來,總不能他們做一個你刻一個吧?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技術。”
他看著她。
程檸就問:“你有墨水和毛筆嗎?”
韓東塬轉頭往靠門那邊的書桌示意了一眼。
程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笑了一下,道:“借用一下。”
說著拿了炕桌上另一個半成品,走過去,取了毛筆沾了些墨水隨便在筆筒上勾勒了幾筆,一會兒一副簡易的山水畫就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筆筒上。
“要是在畫紙上肯定很一般,”
她笑著道,“但這筆筒上也夠用了。”
她小時候學過幾年畫,水平有限,但畫個筆筒還是行的。
想了想又在上麵添了隻貓,這才把畫好的筆筒遞給韓東塬,道,“你看這樣行不?雖然比不上你雕刻的好看精致,但快啊,我畫的速度肯定能趕上村民們做筆筒的速度,而且咱們知青院裡說不定還有其他人會畫畫,或者書法不錯的,可以題字。隻是,”
她皺了下眉,道,“這東西是不是一入水就糊了?”
韓東塬看到她認真苦惱的樣子嘴角扯了扯,道:“上了光油漆烘過就不會掉色,就這樣吧,明天我拿給書記和大隊長看看。”
又看了一眼她的手,問她,“隊裡那些活,習慣不?”
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奶奶和那個繼母都慣著她,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也不為過。
程檸聽他認可了自己的主意很高興,眼中的笑容明亮起來。
她聽他問起上工的事,可不管他語氣裡的陰陽怪氣,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還好的,戴了手套習慣了就還好了,嬸子們也很照顧我。”
韓東塬被她的笑容閃了閃,有些煩躁。
他偏過頭,不再理她,冷淡道:“成了,東西你也送過來了,出去吧。”
剛剛好不容易和緩下來的氣氛又冷了下來。
程檸也不介意。
今天已經很大進展了,她“嗯”了一聲,剛準備說“那我先走了”,突然又想到周曉美的事,就道:“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忙?”
真是會上杆子爬啊。
韓東塬看她。
韓東塬專注看人時目光深且厲,像是能刺皮入骨,剜進人的心裡。
以前程檸很怕他這樣看她,可現在卻不會。
她自顧道:“是書記家的曉美,本來她過幾個月都要結婚了,他未婚夫突然救了一個落水的女知青,還幫人家換衣服說都看光了,就要對人家負責,要跟曉美退婚。他未婚夫是隔壁連張大隊張家村的人,是他們大隊會計的兒子,叫張文順,你認識那邊的知青不,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倒是熱心,”
韓東塬語氣譏諷,“這才來幾天,還摻和到人家感情的事裡麵去了?”
韓東塬最討厭管這種破事。
其實程檸以前也是偏靜慢熱的性子。
可真的靜到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樣過了幾十年,她現在十分喜歡身邊人來人往的煙火氣。
更何況要為了防災做準備,她肯定是要和大隊裡的人打好關係的。
她道:“我哪有摻和,隻是打聽一下。而且我到這裡曉美沒少幫我,你看,這兒的雞蛋多珍貴啊,她媽塞給她,她自己都舍不得吃,拿過來給我,這樣對我的人,被未婚夫擺了一道,婚前要娶彆人把她甩了,她想要一個真相,又不是彆的,力所能及的話,怎麼能不幫一幫呢?”
韓東塬:“哦,像雞蛋一樣珍貴的友誼。”
程檸:“......”
好好說話他能死嗎?
“你就說,你能不能幫忙吧!”
她沒好氣道。
韓東塬扯了扯嘴角,道:“吃人嘴短,你都吃人雞蛋了,能不幫嗎?”
程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