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娘目光呆滯,已經完全不在乎琥珀給男童喂了什麼,隻緊緊地抱著他,淚如雨下,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
周圍一片死寂,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屋裡的光線暗了下來,更加陰暗沉寂。
終於,琥珀爹歎了口氣,滿臉憔悴地說道:“琥珀啊,你去給你弟弟買套新衣裳吧……”這幾個字,他說得艱難而又乾澀。
琥珀的肩膀僵了一下,本來以為已經哭乾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正要應聲,懷抱著男童的琥珀娘突然動了一下,無神的目中亮起了一點光。
“孩子他爹,柱子的燒好像退了。”
“他的身子好涼……”
琥珀爹呆了呆,發出了無奈而又苦澀的歎息,背更彎了,心道:孩子都沒了,能不涼嗎。他這婆娘怕是瘋魔了……”
“哎,琥珀,你陪著你娘吧,我去給你弟弟買衣裳。”他想著女兒貼心,讓女兒留下來勸勸婆娘也好。
琥珀也是這樣想的,她走過去,想要接過弟弟,勸娘休息一會兒,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弟弟的四肢動了動。
琥珀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緊接著,她聽到了一陣虛弱□□聲。
琥珀:“……”
“娘!爹!弟弟還活著……還活著!”
琥珀幾乎用儘全力地高喊,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的盯著男童。
已經走到門口的琥珀爹三步並作兩步,蹣跚地衝了過來。
在三人滿懷期翼的注目中,男童的睫毛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無力而又虛弱地叫了一聲:“娘……”
“娘在這裡,娘在這裡!”琥珀娘一把抱緊他,嚎啕大哭。
琥珀爹顫抖著手摸上他的額頭,觸手涼涼的,不燙了。
燒竟然退了!
琥珀也伸手去摸,驚喜地脫口而出道:“燒退了!弟弟的燒退了。是姑娘,姑娘給的藥真得有用!”
好過幾個大夫了,都說弟弟不行了,要夭折,但是姑娘給的藥竟然一吃就好!弟弟活過來了。
她原本是半信半疑的,也就是實在沒辦法,孤注一擲罷了,沒想到,真得管用!
“姐姐,你回來啦……”
男童軟軟地叫著,吃力地抬手伸向她,衝她笑著。
琥珀輕輕拉住了他的手,一股暖流湧上了心頭,就仿佛抓住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舍不得鬆開。
一家子圍在這小小的孩子身邊,又哭又笑。
男童的熱度當天就下來了,又吃了一顆藥丸後,到了第二天,燒就徹底的退了,隻是精神還有些萎靡,麵色蒼白。
琥珀隻有一天的假,她把小瓷瓶留給了她爹娘,叮囑了每天吃三頓,就回府了,又主動找上昔歸。
她定了定神,問道:“大姑娘想讓我做什麼?”
她是夫人的丫鬟,不該背主,但是,大姑娘讓弟弟活下來了,這對他們一家都是莫大的恩情,這恩不能不報。
她糾結了一晚上,還是來了。
昔歸看得出來她糾結在什麼,微微一笑,用輕柔的語調說道:“對你來說很簡單。聽說夫人正打算約永寧侯夫人過府一敘?”
琥珀點點頭,儘管昨日夫人回拒了永寧侯府來的嬤嬤,但是,她也知道,夫人不過是在端架子。
琥珀本以為昔歸是想問夫人叫永寧侯夫人來做什麼,正遲疑著要不要說,但昔歸話鋒一轉:“你隻需要設法讓夫人在八月初十那天的巳時左右見永寧侯夫人就行。”
琥珀略顯驚訝,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昔歸直視著她的眼睛,放緩了聲調說道:“你我都清楚,夫人過上幾日總是會見永寧侯夫人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沒多大區彆,不是嗎?……這件事後,姑娘的賜藥之恩就一筆勾銷,你也不需要擔心,姑娘會挾恩讓你背主,做出違心的事來。”
昔歸的臉上掛著溫和而又無害的笑容。
琥珀被說中了心思,麵上微微一紅。
她思來想去,覺得昔歸說得對,這件事對自己不難,也就是一兩句話的工夫。
琥珀點了點頭,應道:“好。”
昔歸塞給她一塊銀錁子,說道:“你弟弟大病初愈,需要好好將養,拿去給她買些補藥吧,也能恢複得快些。”
她說完也不等琥珀拒絕,就先走了。
琥珀微微垂眸,過了一會兒,轉身往正院去。
劉氏在拒絕了永寧侯夫人上門後,永寧侯夫人很快又讓貼身嬤嬤送來十二色禮盒,為上次的爽約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