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 他想:“我要再上一年高中。”……(1 / 2)

過門 priest 3828 字 7個月前

竇尋討厭學校。

無論是課堂上那種讓人覺得浪費生命的講課進度,還是周圍沒法溝通的同齡蠢貨,都讓他對校園生活沒有留戀也沒有期待。

從小到大,他看不上彆人,彆人也不愛帶他玩,善良一點的環境會孤立他、冷落他,亂一點的地方還會三天兩頭大動乾戈。

竇尋總是剛到一個環境,就恨不能立刻擺脫,好像下一個環境能更好一樣。直到他的中學生涯隻剩下短短的一個尾巴,方才淺嘗輒止地體會到一點做學生應有的滋味。

也隻是“淺嘗輒止”而已,徐西臨雖然去哪都帶著他,但是彆人討論的遊戲和女孩他都插不上話——遊戲他不愛玩,女孩……除了偶爾混在一起的那幾個,他基本都不認識。彆人也仿佛知道他聽不懂一樣,從不主動找他說。

可即使是這樣膚淺的感受,都快要到頭了。

竇尋心裡茫然若失,又無從傾訴,對徐西臨生出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恨不能考完試以後能把他一起打包帶走,可是那貨非但先天大腦發育不良,還一天到晚吊兒郎當,一多半的心思都不在讀書上,根本沒有上進的意願。

竇尋越想越恨鐵不成鋼,於是當天又尋釁滋了一回事,找碴跟徐西臨吵了一架。

吵完,他自己默默回到屋裡拆了一整包豬肉脯,邊思考人生邊吃,一不小心吃完了,竇尋也思考出了結果,他想:“我要再上一年高中。”

徐西臨少爺脾氣,時常讓竇尋氣得拂袖而去。不過吵歸吵,等氣頭過去,他也不大會跟竇尋一般見識,因為竇尋屬於一隻哺乳綱、靈長目下的不明物種,是一隻俊秀的人形寵物,有一副彆出心裁的腦回路,不能以人的道理來衡量。

那以後的幾天,老成徐西臨他們幾個輪番上陣,一天糾纏蔡敬三次,硬磨著蔡敬答應他們一夥人去代班。

五一放假回來,徐西臨就帶著甩不掉的竇尋同學,出席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份“工作”。

蔡敬周二和周六在麥當勞工作,不能隨便替,其他時間則無所謂,他在一家很小的私人快餐館裡當服務員,小快餐店管理寬鬆,跟老板打過招呼就行——反正老板隻出一份工錢,不在乎是不是一個人領。

第一天上班還挺新鮮,徐西臨乾得津津有味的。

當天傍晚,有個打扮得讓人眼前一亮的中年男子走進小快餐店。他衣料挺括,打理得很細致,風度翩翩,沒有尋常中年男女挺胸疊肚的“富態”,頭發甚至能看出一點打理的痕跡,跟店裡的民工與窮學生們一對比,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那男人進門,不著痕跡地四下打量一番,然後挑了張角落裡的桌子,先用餐巾紙把長凳和餐桌抹了一遍,這才微提褲腿坐下來。

那坐姿很是優雅,好像此人不是來喝地溝油,而是來品拉菲的。

竇尋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想起徐西臨囑咐過他對客人要微笑,於是又強行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硬邦邦地問:“吃什麼?”

徐西臨在櫃台後麵捂住了臉。

來客遠遠地看了徐西臨一眼,點了幾個菜。

這客人可能是個事兒逼,統共兩個菜,他這個不讓放香菜,那個不讓放蔥花,一會要求少放醬油,一會要求給他盛一小碟醋,竇尋一隻手插兜,連根筆也沒拿,站著聽完客人的一通細碎的吩咐,他略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男人叫住他:“同學,你記得住嗎?”

竇尋:“要不我給你重複一遍?”

那男人脾氣不錯,笑了一下,沒和他一般見識。

竇尋心裡卻覺得十分不對勁,因為在這種小店裡乾活的打工仔和打工妹們,基本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紀,他們倆混在其中不顯得突兀,那個陌生人張口就是一句“同學”,他怎麼知道他是學生的?

竇尋轉到櫃台後麵,給廚房報了菜單,轉過頭問徐西臨:“你認識那個人嗎?”

“嗯……嗯,好的,知道了,謝謝您,馬上送到。”徐西臨剛登記完一個叫外賣的電話,遞給竇尋一個疑惑的眼神,“誰?”

竇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裡的奇怪男顧客。

徐西臨順著他的目光抬頭一看,見那奇怪的客人一雙手肘撐在桌子上,露出手腕上一塊內斂的商務表,正在看自己,被抓到了也不顯得很尷尬,反而很親切地衝他笑了一下。

徐西臨禮貌地跟對方點了一下頭,轉頭對竇尋說:“不認識,我認識的都明人不裝暗逼。”

怪客雖然點了菜,但沒吃幾口,沾了沾筷子就走了。

等晚班結束,徐西臨和竇尋交接了店裡工作,又替蔡敬簽完到,才一起往家走。徐西臨站了一晚上,站得腰背僵硬,初步了解了“好好學習”的必要性,正想跟竇尋交流一下,忽然看見方才來店裡的那個奇怪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路口一輛車旁邊。

那男人看見了徐西臨他們,彎腰和車裡的人說了句什麼,然後大步走了過來,對徐西臨說:“我能跟你說兩句話嗎?”

他態度太過殷切,有點“非奸即盜”的意思。徐西臨下意識地側了一下身,擋住對陌生人十分戒備的竇尋:“您認識我嗎?”

那男人笑起來,沒正麵回答,隻是問:“你們學習那麼忙,你媽媽給的零用錢不夠用嗎?怎麼讓你來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