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侑言一直都知道景琇的人氣很高,但不知道,在圈內居然也有這樣多的影迷。但轉念一想,她便了然——對圈內絕大部分新人來說,景琇能以這樣的年紀達成這樣的成就,是傳奇,更是榜樣。
表演要開始了,景琇在薄唇前比了一個“噓”,會館內,又漸漸安靜下來了。
季侑言看著熒幕上含笑的景琇,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舔了舔唇。
燈光全數亮起,表演正式開始,景琇在案幾前盤膝而坐,托著腮把玩酒杯,似笑非笑,氣場已然與剛才笑著與台下互動的人截然不同了。
她飾演的是《霸業》中一個重要的女配角,是一個有著不輸男兒的氣概與胸懷的巾幗梟雄。在電影前期中,她與男二惺惺相惜,珠聯璧合,共逐天下。電影中期,她被男主俘虜後,即便是受儘折辱,也不屈不撓,忍辱負重地伺機記下了敵方布陣圖,而後成功出逃。可惜,她最終半道被截殺了。
說來嘲諷,曆經千辛萬苦,沒有死於敵方的淩||辱、沒有死於敵方的追殺,而死於——來搜尋她的自己人的截殺。
他們在她興高采烈、毫無防備之下的陡然出手,一擊致命。
來人是她丈夫的親信。他跪在泣血的她的麵前,認罪說是他們對不起她。可是,他們申辯他們也是為了這一起辛苦打下的宏圖霸業著想,迫不得已而為之,求她諒解。
她不能活的理由,仿佛合情合理:因為他們不能夠要一個被敵方在胯\\下淩||辱過的主帥,更不能在將來要這樣一個失了貞潔的國|\\母。在她被俘虜後,他們已經放出了她不願受辱、英勇赴死的消息了。現下,戰士們正悲憤萬分,戰意高昂,誓要拿敵方的血來祭祀英魂。
所以,她不該活了。
她這一生都在爭,試圖為女性開辟天地。最後,卻不過是一個笑話。
她死前放聲大笑,笑儘了悲涼,笑儘了這天下男子的涼薄與這天下對女子的不公與無情。
這一次,景琇要演的則是電影剛開始時的一場戲。包括男二在內的,三方勢力暫時結盟,景琇飾演的華長清被華家軍推舉擔任主帥,結盟中有人看華長清是女子,很是不信服。酒過三巡,有人開始大放厥詞,針對華長清,宴會上暗波湧動。
“不是我說,征戰沙場,這是男人的事情,華兄,你推個女孩兒出來,這讓大家多彆扭啊。”周成飾演的康定戎很是不滿,大大咧咧道。
飾演華長清父親的演員撫須從容道:“康弟此言差矣,我這女兒,不一般。”
“女孩兒家細胳膊細腿的,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再是不一般又能怎樣?”康定戎依舊嚷嚷。
華長清見他質疑,並不生氣,隻放下酒杯輕笑道:“康世伯疑慮的是,我想諸位心底裡都一樣,對我多有懷疑。”
她環顧四周,從容不迫道:“這樣吧,在座諸位……”她頓了一下,放話道:“包括在外的聽聞者,不論身份高低,若有不服者,與我切磋一二。如若勝我……”她站起身,讓出位置,笑道:“此位換你來坐。”
其餘諸人聽聞華長清方才放話時聲音渾厚,氣息沉穩,猜測她應是有兩手;又忌憚華長清父親的威望,便誰也不敢出頭。
康定戎本就是喝了酒有些糊塗了,見無人應戰,更覺得失了麵子,連輩分體麵都不顧,自己站起了身,應道:“諸位謙讓,那就讓我來向華侄女請教一二,侄女彆說我以大欺小就好。”
華長清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淡笑道:“世伯哪裡的話,是我的榮幸。”
於是二人就各領了兵器,在空地上進行點到為止的比試。
兩人大刀長||槍相接,景琇身姿輕盈,步伐靈活,逼得周成步步退讓,無力招架。不過幾個來回,景琇就毫不留情地一腳踹翻了周成,以鋒利的槍頭指著翻倒在地的周成額頭。
“世伯,承讓了。”她說得半點謙讓之意都沒有。
康定戎顏麵掃地,氣急了,掃開她的長||槍,起身拂袖而去。
華長清狀若惋惜道:“看來是我失禮了。”她默了片刻,話鋒一轉,問道:“還有誰要來試試?”
四下寂然,無人應聲。看她三下五除二就打飛了康定戎,大家都心裡有誰了,誰還敢去自取其辱。
於是華長清便站在場中央,指尖輕撫著長||槍頭,,聲音輕輕卻有分量道:“這天下,誰說隻有男兒爭得?”
她把長||槍往地上用力一按,槍身立時入地三分。她放開手回座,長||槍筆直地立在中央一動不動,隻有槍頭的紅纓在微微顫動。
“既然諸位已彆無異議,那日後便請銘記,所謂男人做得的事,女人也做得!”她站在將位上,睥睨四下,合著磅礴大氣的背景音樂,氣勢如虹道。
鋒芒畢露,耀眼如星,讓人不自覺地心生臣服。
季侑言看得心馳神蕩,聽見身後迷妹們又激動地“啊啊啊”地小聲叫喚了。
季侑言捂臉,突然很嫉妒敢叫喚的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