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看不過眼,孟晚霽咬了咬唇,去陽台把備用的兩桶桶裝水挪到了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說:“停水了,我把桶裝水放門口了,有需要的話,你自便。”
衛生間裡靜悄悄的,盛槿書沒說話。
孟晚霽站了站,不再多話,轉身回廚房吃水餃。
水餃盛出來太久了,已經發涼發硬了,孟晚霽吃了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
忽然,她聽見衛生間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即是窸窸窣窣水桶被拖動的聲音。
孟晚霽咬著水餃,眉眼舒展開,不自覺地吃了好多顆水餃。
*
淩晨四點鐘,盛槿書被衛生間門反複開合、馬桶反複衝水的聲音吵醒。本來收拾行李睡得就晚,定了五點半的鬨鐘,想著趕飛機來得及就好,結果現在就被吵醒,盛槿書心浮氣躁。
她擰著眉下床,想出門問問孟晚霽大半夜地在乾什麼。就算是有比她更早班的飛機要早起收拾,手腳也可以輕一點的吧。
她打開門,準備興師問罪,可一抬眼,看到的卻是半敞的門縫裡,孟晚霽蹲在馬桶旁弓著背、捂著腹部,似乎分外難受。
她怎麼了?盛槿書滿腔的火氣消散無蹤,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想上前關心,腦海裡忽然浮起了昨晚孟晚霽質問她時的冷眉冷眼、冷言冷語,腳步又遲疑了。
不管嗎?心裡實在過不去。
算了,就當看在她晚上送水解圍的麵子上吧。
她上前敲了敲門,問:“你怎麼了?”
孟晚霽太難受了,根本沒聽見盛槿書的開門聲。她背對著她,僵了一下,才低啞地應:“腸胃不舒服。”
“是吵到你了嗎?抱歉。”聲音是盛槿書從沒聽過的弱氣。
盛槿書心忽然揪了一下。
孟晚霽不矮的,可這樣的個子蜷縮起來,原來也不過是瘦小的一團。她沒再猶豫,推門進去了。
“還好嗎?”她彎腰扶著她的肩膀問。
孟晚霽終於抬頭看她了。
她的神色還是冷靜的,臉色卻白得像紙,鼻尖蒙著細汗,眼睛還帶著點紅。“沒事。”她應。
盛槿書一看就知道她是在逞強。
她伸手去摸孟晚霽的額頭,皺眉說:“你發燒了。你吐多久了,有沒有拉肚子?”
孟晚霽躲開她的手,剛想說話,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想吐,可又不想在盛槿書麵前吐。
太狼狽了,她不想讓盛槿書看到自己這幅模樣。
她忍住痛意和上湧的吐意,催促盛槿書:“我沒事,你去睡吧。”
扶在馬桶水箱上的指尖都泛著青白。
盛槿書眉頭攏成一座小山,問:“宿舍裡醫藥箱在哪,我去給你拿藥。”
孟晚霽堅持:“不用了,你去睡吧。”
盛槿書忽然就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在宿舍裡沒備醫藥箱?”
孟晚霽沒說話。
幾秒後,她再次重複:“我過會兒就好了,你去休息吧。對不起,影響你了。”
盛槿書看她始終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忽然就有心火遏製不住地燃起。她磨了磨後槽牙,深吸一口氣,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關上了房門。
孟晚霽在下一秒扶著馬桶嘔了起來,可是除了膽汁,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她脫力地把頭抵在自己的胳膊上,內心一片沉寂。
在徹底不吐之前,不要再回房,也不要再衝水了,她冷靜地想。
“哢噠”一聲,類似房門開合的聲音卻在寂靜中再次響起。
孟晚霽回過頭就聽見,盛槿書聽不出情緒地說:“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她心顫了一下,還想拒絕,視線觸及她已經換好了的衣物和眼底難掩的溫柔時,忽然什麼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