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她側過身,躲開她的眼,把醫藥箱的蓋子合上:“本來就快過期了。”
盛槿書沒說話,抬手把玄關的燈關了。
禮尚往來,表麵上的禮貌總是要給她。孟晚霽指頭壓了壓蓋子,開口:“我給辦公室老師帶了一點特產,也給你帶了一點,你隨便嘗個鮮。”
盛槿書走進客廳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聲音裡帶出了更多的笑意:“那我一定要好好嘗一嘗。”
孟晚霽沒應她,走回了臥室門旁,平放了行李箱取特產。
盛槿書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站著,安靜地注視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孟晚霽總會給她一種很安心、很安定的感覺。特彆是在這樣剛從滿場虛偽笑臉中脫身出來的時刻。
連她冷淡的臉,都顯得親切了。
似乎是怕外包裝被擠壓變形,特產被她包圍在了換洗衣物之下。盛槿書眼睜睜地看著孟晚霽掀開了上麵的兩件外套,猝不及防地露出了底下的黑色蕾絲內衣。
嗯?小孟老師很內秀嘛。
孟晚霽整個人明顯僵了一秒,露出的一側耳根,迅速紅到無以複加。
盛槿書唇角有弧度怎麼都壓不下去。
她走得更近了一點,想看清楚款式點評兩句,孟晚霽欲蓋彌彰,馬上拿了另一側的兩件襯衫蓋在上麵,控製著角度,把襯衫連同內衣一起放到了行李箱的另一麵。
盛槿書心軟了軟,忽然不想逗她了。
她關心她:“西城好玩嗎?”
孟晚霽不動聲色地把特產旁的哆啦A夢鑰匙扣壓到衣服下麵:“還可以。”
她從紙袋子裡拿出兩個小鐵盒,站起身遞給盛槿書,“我沒試吃,不知道好不好吃。”
盛槿書接過,認真看了兩眼,挑眉笑:“不好吃有賠償嗎?”
孟晚霽:“……”
“還給我。”她伸手要奪回去。
盛槿書警覺地後退一步,抗議:“哎,你這人怎麼這樣,送人的東西哪裡還有要回去的?”
孟晚霽被她倒打一耙氣笑,表情到底是沒有最開始的冷淡了。
“不早了,你先洗還是我先洗?”她轉身把行李箱合上。
盛槿書能察覺到她態度的鬆動,應:“你先吧,我不急。”
孟晚霽沒客氣:“好。”
盛槿書沒動,問:“明天晨跑嗎?”
孟晚霽拉行李箱拉鏈的動作頓了一下,回:“不跑。”
盛槿書沒勉強。
雖然沒追過人,但也知道,張弛要有度。像隻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答案般,她點了點頭,和她道晚安:“那我先回房了,小孟老師洗完澡,早點休息。”
孟晚霽應:“嗯。”
盛槿書往回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說:“對了……”
孟晚霽拉著行李箱站起,側身看她:“嗯?”
盛槿書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勾起紅唇,綻出一抹嫵媚又狡黠的笑:“哆啦A夢鑰匙扣,挺可愛的。”
孟晚霽表情凝固住了,隨即,緋紅燒過耳根,蔓到了兩頰。
“給初陽帶的。”她從喉嚨裡擠出聲音。
盛槿書似笑非笑,長長地“哦”一聲。
孟晚霽覺得自己有點缺氧。
*
相安無事地度過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孟晚霽收假第一天就遇到了煩心事。
國慶前教導處臨時抽查儀容儀表,五班就有男女生被抓到了發型不過關,被要求假期進行整改。孟晚霽和顏悅色地通知了,一個個都點頭如搗蒜,一副都聽進去了的樣子。結果假期結束,上課的第一天,教導組早讀前在各個樓梯口抓人,五班還是有男生被抓住了。
教導主任親自找的孟晚霽,說這個男生太滑頭了,也不是壞,但嘴巴太厲害了,你說一句他能回十句,油嘴滑舌的,搞得旁邊被抓住的其他人都在笑,他罵人都罵不下去。
他讓孟晚霽做做思想工作,讓他周三前一定要把那個誇張的飛機頭抹平了。
孟晚霽有點頭疼。這個男生平時就很難管,課堂上喜歡抖機靈,插科打諢,但你說他故意擾亂課堂紀律,他好像也沒有。私底下和他談話,從來都是表麵上好好好,安分個兩天,第三天還是老樣子。
軟的他不吃,硬的你怕傷他自尊心。
孟晚霽最不擅長和這樣的學生打交道。
她下了課,把男生叫到了辦公室,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又勸了一番,讓他中午就去服務中心那邊的理發店把頭發剪了,男生應得敷衍,不用等下午孟晚霽都知道他是不會去剪的。
賀曉雯在一旁批收上來的數學作業,勸她:“算了吧,你跟他說再多都是浪費口水。彆管了,反正扣分也扣了,獎金也沒了,該說的你都說了,他不聽你有什麼辦法。等周三讓主任帶著剪子去,嚇唬嚇唬他,抓個典型剛剛好。”
孟晚霽心裡過不去。學校規範學生的儀容儀表,說到底還是為了學生好,怕他們秀優越感、起攀比心,希望他們心思能單純點,不要過多地關注這些不必要的外在,專注學習。如果像賀曉雯說得那樣粗暴,為了規範而規範,把薑坤當成典型和靶子,用威脅和恐嚇讓他服從、讓他在同學麵前顏麵丟儘,反而失了最開始為學生好的初心。
她不希望這樣。
大課間,她準備下樓督操,盛槿書下了課從辦公室外進來,一看見她就極其自然地邀請:“小孟老師等等我,我們一起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