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然而這種情況在第一個棋門麵前發生了改變,大概是求穩,戴鐸在過第一個棋門時餘光看見自己領先單崇比較多,劃了個比較大的弧線——
回轉的速度稍微放慢。
然而單崇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的雪板在過彎時沒有絲毫的收速,而是利用雪板超級極限立刃,幾乎整個人都貼在雪麵上的姿態完成了第一個彎!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動作,很多人這樣倒伏如果對板控製失控或者起身核心沒繃緊很容易就直接趴雪麵上去了——
然而單崇做到了。
在過彎完畢後,雪板在他腳下彈跳,他整個人從緊貼雪麵狀態恢複成豎直狀態,進下一個彎前,他拉近了和戴鐸的距離!
從一開始相差甚遠,第一個棋門追上一點,第二個棋門再追上一點……
等到第五個棋門,兩人重歸並駕齊驅!
雪道旁歡呼聲簡直要掀翻了天!
丟失了原本的大好優勢,戴鐸心理卻不像單崇一樣無情滑雪機器,他不得不也壓小過彎弧度,減少過彎收速——
但是這種操作是需要極其冷靜的情況下才能冷靜判斷的。
滑雪這東西,分神亂看必摔。
在第十三個棋門,眾人一聲驚呼,隻見壓彎過快的白色身影迅速失控整個人甩飛出去,跌到雪道旁的網子上,撞得網震動不已,拉扯著雪道旁的樹嘩嘩落雪!
戴鐸被埋在雪下,好一會兒沒動彈。
比賽戛然而止,誰勝誰負已然分明。
單崇餘光瞥見原本緊緊跟隨的白色身影甩飛出去,腳下一踩,伴隨著雪板板尾因為猛地刹車濺起一道極高的雪牆,他穩穩地在第十三道棋門和第十四道棋門中間停了下來。
原本熱鬨的雪道鴉雀無聲。
他彎腰,脫板,拎起雪板。
眾目睽睽之中,男人拎著自己的雪板走到賽道旁,那一堆被雪堆起來的雪人旁邊,停下,附身觀察。
他背對著所有人,所以雪道外的人也不知道此時他臉上是什麼表情,隻感覺到那抹黑色的背影散發出來的氣場沉默且擁有巨大的威壓——
這強大的壓迫力使得明明勝負已分,現場卻沒人敢放聲歡呼鼓掌。
過了很久。
他抬手,拉起雪鏡,用腳尖踢了踢埋在雪裡的人。
與此同時,那壓在眾人心頭的震懾仿佛一下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死就起來。”單崇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彆在這一動不動的。”
他說著這話,卻完全沒有要伸手拉戴鐸一把的意思——
體育精神是不可能有體育精神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有。
看戴鐸躺在那如同廢物鹹魚就像回到家一樣,全身洋溢著溫馨與快樂。
等戴鐸慢吞吞拍開身上的雪,從雪堆裡爬出來,周圍這才七零八落響起一兩聲叫好,並且很快的,那叫好聲連成一片,最終變得驚天動地,仿佛另一個山頭也能聽見。
戴鐸無視了那歡呼聲。
默默脫了板,沉默坐在雪道旁,年輕人抬頭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他立在那一動不動,深色的瞳眸深不見底,因為背著光,即將落下的夕陽在他身周籠罩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良久。
單崇睫毛輕輕煽動,薄唇輕啟。
“戴鐸。”
他叫他的名字。
戴鐸呼吸一窒,也不記得上一次聽眼前的人叫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原本充滿了不甘和怨念的雙眸亮了亮,又迅速熄滅,白色雪服的年輕人抿唇露出個複雜的表情,正想說什麼……
就聽見從斜上方,男人聲音慢悠悠的響起:“雪鏡拿來。”
戴鐸:“……”
戴鐸:“?”
“比賽總要有點彩頭,”單崇的聲音聽上去微沉,相當理所當然,“願賭服輸。”
不顧麵前坐在雪上的人一臉錯愕。
他彎腰,抬手,點了點戴鐸還戴在臉上的雪鏡,示意:看什麼看,快他媽拿來。
在遠處的眾人看來,這又是另一個難以言喻的畫麵:白衣年輕人坐在白茫茫雪地上一臉茫然加狼狽,立在他身邊,稍微年長的黑衣男人伸手在他的雪鏡上一拂而過,低聲說了些什麼。
一時間。
什麼“化敵為友”“久彆基友重逢”“是相愛相殺啊啊啊啊啊”“如果這都不算愛”“單崇沒有女朋友是因為性取向有問題”化作一係列彈幕飛過他們的腦海裡。
眾人的死寂沉默中。
隻有跑步向前靠近他們的背刺,真正聽見了他們的崇神到底在說什麼——
“比賽輸了連彩頭都不給,我憑什麼陪你比,當我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