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對方麵前,連呼吸都不敢過重,生怕驚擾。
“娘子,我們現在怎麼辦啊?”小蠻見她不說話,急急問道。
章含凝被她的聲音叫回了思緒,這才仿佛大夢初醒,她輕聲說:“我們也該去回去見姨母了。”
她並未看著小蠻,倒是像自言自語。
隻是當章含凝走到正門門口時,就瞧見看守大門的門房,頗為為難道:“小娘子,這正門是殿下走的,還請小娘子從側門入府。”
平常章含凝也都是側門出入,就連她的姨母作為王府太妃,也同樣如此。
她從不覺得有何不妥,可是此刻聽到門房的一句話,如同在她麵皮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可偏偏她還隻能強忍著,輕笑道:“是我僭越了。”
*
謝靈瑜入了王府,一路朝著母親院中走去,偶爾遇到家中仆從,乍然瞧見這麼一個如此絕色又陌生的小娘子出現在王府,居然紛紛驚呆了。
連謝靈瑜自己都覺得好笑,沒想到她作為永寧王府的主人,回了自己家,反倒家中奴仆紛紛不認識。
春熙與聽荷二人,皆走在她身後。
聽荷似是實在忍不住,低聲道:“這府裡的仆從奴婢,一個個竟是如此沒規矩,瞧見殿下眼睛直勾勾盯著看,竟跟不認識似的。”
春熙扯了下她的袖口:“許是天黑,殿下又久未歸府,他們未認出也情有可原。”
她這是怕殿下聽著,心底不悅,趕緊找補。
聽荷又想起先前在門口遇到的事情,不由說道:“方才下車的那個婢子,竟說咱們王府是她家小娘子的家,她算是哪門子的主子。”
想起自己被那個小婢子羞辱,聽荷當真是越想越氣。
倒不是全因為她自個,她身為殿下的婢子,被這麼折辱,不就是在打殿下的臉。
這次連春熙都不說話了。
其實吵到後麵,春熙也猜出來那位小娘子的身份。
無非就是太妃娘家的那個外甥女,那位叫章含凝的小娘子。
之前她們在上陽宮,隻是聽聞太妃甚是喜歡這位小娘子,將對方帶在身邊出入皇宮宴會,宛如親生女,還以為誇張呢。
現在瞧著那她通身的做派,出入這麼多護衛開道,連身邊的婢子都那樣倨傲。
可見太妃確實是疼愛她。
簡直是將她當成親生女一般養著。
這麼一想到,春熙忍不住抬頭看著前麵謝靈瑜的背影,不由心疼自家殿下。
太妃對一個外甥女都這般好,居然忍心讓殿下,待在上陽宮那麼久。
要是殿下一直不回來,這王府莫非是真要被鳩占鵲巢了。
待她們到了太妃的院子前麵,沒想到從側門入府的章含凝也恰恰趕到了,側門反倒離太妃的院子更近些,章含凝心底又存著事兒,緊走慢走,總算先趕到一步。
隻是她正要抬腳入院內,突然瞧見謝靈瑜,她輕聲喊了聲:“殿下。”
隨後章含凝乖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將路讓給了謝靈瑜。
謝靈瑜也沒與她多說一句,徑直入內。
此時太妃院子裡的燈火通明,廊下掛著的宮燈在夜風下,輕輕搖曳,窗欞裡透出的燈光有種暖絨絨的安寧。
謝靈瑜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似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前世她那般決絕喝下那杯鴆酒,未必不是因為母親的決定。
在她被圈禁之時,她的母親沒有拚命地去救她,居然是想要過繼彆人,繼承她父親拚死為她留下來的王爵之位。
廊下婢子瞧著院門外走進來的人,忙不迭進去稟告:“太妃,小娘子回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嬤嬤模樣的人滿臉喜色的迎了出來,邊走邊笑著說:“小娘子可算回來了,太妃就等著你一起用晚膳呢,你若是一直不回來,太妃怕是連飯都用得不香。”
對方笑著說話迎了上來,可是在她看清楚來人時,瞬間滿臉的驚駭錯愕。
反倒是謝靈瑜輕笑了聲:“嬤嬤,是不認得我了嗎?”
“殿下,”陳嬤嬤失聲喊道,她是太妃身邊的老人,可以說是自幼瞧著謝靈瑜長大的,雖然過去了幾年,殿下早已長成如花少女模樣,可她還是一眼認出。
謝靈瑜朝正房的方向看去:“母親可是在房中,我歸家來向她請安了。”
陳嬤嬤這會兒才想起來,收斂自己的表情,哪怕心中依舊滿腹驚駭,還是忙不迭換了副表情:“太妃正在房中歇息呢。”
在她們一進門,原本坐在羅漢榻上的婦人抬頭,笑著喊了句:“含凝。”
隻是她的目光在觸及謝靈瑜的視線時,臉上的笑意一下僵住。
反而是謝靈瑜在她滿眼的震驚與不敢置信中,揚起燦爛笑容:“母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