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哪有讓一個外人當家管事的道理,”聽荷一邊端著錦盒,一邊嘀咕。
春熙無奈,這話她都聽了兩日了。
沒想到這個小娘子,竟還氣憤著呢。
春熙寬慰她:“你就當她是太妃身邊的管事女使,況且咱們想要的,不都全拿來了。”
原來是謝靈瑜不在府中時,府中庫房鑰匙,一應都是在韓太妃那處。
這次謝靈瑜派春熙她們開庫房,春熙去請鑰匙,這才知道,如今章含凝跟著陳嬤嬤一起管著府裡庫房。
這是何等榮寵啊。
陳嬤嬤那是王府裡的經年老人,太妃身邊最得力的人,庫房她管著沒什麼毛病。
可是章含凝才入府幾年,又沒像陳嬤嬤哪樣賣了身契給王府,居然也能讓她保管庫房鑰匙。
聽荷不服氣:“可是我們每次拿東西,都要請她過來開庫房,弄得好像是從她手上討東西似得,憑什麼。”
她們連著兩日都開了庫房,每次都是章含凝拿了鑰匙過去,替她們開的門。
要說聽荷生氣也情有可原,在上陽宮時,她與春熙是謝靈瑜身邊的貼身婢女,殿下不管是貴重珠寶首飾還是庫房鑰匙,都是由她們兩人保管。
她們一向當家作主慣了,現在連開個庫房,都要讓彆人來,自然有低人一頭的感覺。
“行了,你沒瞧出來,”春熙不由說道:“殿下自有決斷。”
聽荷想了想:“也是,我瞧殿下也不喜那位。”
“所以你這張嘴,待會可彆在殿下麵前說個沒完,這些事情殿下心中都有數。”
聽荷當即聽話:“都聽春熙姐姐的。”
她們剛回院中時,就見屋子裡婢女們正在忙碌,春熙奇道“這是怎麼了?”
“我待會要出府一趟,你們二人誰想與我去?”謝靈瑜問道。
聽荷瞬間瞪大眼睛,滿臉期待。
倒是春熙頗為沉穩的問了聲:“殿下,這是要去哪裡?”
“崇仁坊,方才蕭郎君遣人來與我說,想出府去一趟崇仁坊,正巧我在府中也無事,打算一並過去瞧瞧熱鬨。”
聽荷傻乎乎的問:“什麼熱鬨?”
謝靈瑜心情頗好,手裡拿著的團扇在她腦袋上敲了下:“馬上三月便是會試,如今各地舉子紛紛到了長安,來得早的,隻怕過完除夕就到了,畢竟需得在長安適應一番。至於他們到了長安,多半會居住在崇仁坊。”
“為何是崇仁坊?”這次是春熙發問。
她們兩個年紀尚小時,就跟著謝靈瑜去了上陽宮,對長安城內諸事都不甚了解。
“這裡離尚書省不太遠,而且又有諸多進奏院在,因此每次科舉春闈,數千應舉之人都會雲集在附近,久而久之這裡也每到春闈,便會格外熱鬨。”
謝靈瑜倒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
聽她這麼說,不管是春熙還是聽荷都頗為所動,哪有小娘子不愛熱鬨的。
但春熙思來想去,低聲說:“殿下還是帶聽荷去吧,奴婢剛把這些物件取回來,正要布置呢,不如這次就讓聽荷伺候您去,下回你若是再出門,換奴婢伺候可好。”
不愧是年紀更長些的,瞬間安排的妥妥當當。
“可惜府中沒有適合我穿的男裝,”謝靈瑜淡然說了聲。
春熙邊給她梳妝邊道:“殿下若是想要男裝,待明日奴婢便讓人來給殿下量體裁衣。”
“到時候你與聽荷也一人裁製兩套,這樣日後出門也會方便些,”謝靈瑜隨口吩咐。
待梳妝打扮妥當,謝靈瑜領著聽荷一起出門。
兩人到了乘車出門之處,正巧碰上蕭晏行帶著清豐也到了此處。
四目相對時,相較於謝靈瑜眸中含笑點點,蕭晏行眼底儘是詫異。
他思量再三,還是開口:“殿下也要出門?”
“郎君不是要去崇仁坊,”謝靈瑜輕笑,眨了眨眼:“正巧我在府中無事,不如與郎君一道去 。”
一旁的聽荷聽著兩人對話,這才察覺一件事。
那就是殿下居然不是跟人家蕭郎君約好的。
蕭晏行垂著眼,思量片刻,這才開口道:“殿下想要去崇仁坊,我自是不該阻止,隻是殿下乃是千金之軀,崇仁坊內雖多有應舉考子,但也魚龍混雜,不如殿下多帶些護衛以防萬一。”
“護衛帶幾人便好,讓他們遠遠跟在我們後麵,咱們低調行事,自是不會有事。”
謝靈瑜倒是不甚在意,畢竟坊內有巡街之人,哪怕真敢有鬨事之人,她的護衛稍擋片刻,就能等到坊內巡街趕到。
見勸阻她不得,蕭晏行倒沒再繼續。
確實像她所說的那樣,這裡是天子腳下,特彆是崇仁坊靠近皇城附近,幾乎無人敢在此地鬨事。
他們隻要低調行事就好了。
“郎君可是要去見見彆的應試舉子?”上車後,謝靈瑜主動問道。
這次她與蕭晏行同乘一車。
兩人對麵而坐,身側還跟著聽荷和清豐二人,所以同乘一輛馬車,倒也不算什麼多越矩之事。
蕭晏行頷首:“長安如今有很多外地應試舉子,我雖不才,也想見識見識。”
謝靈瑜很讚同的點頭。
“我與郎君一樣的想法,”謝靈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才慢悠悠說:“況且我還可以正好借此機會,招賢納士一番。”
招賢納士。
蕭晏行鴉黑的長睫猛地抬起朝她看去,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著。
隻是他雖沒問出口,謝靈瑜似乎也瞧出他的神色,笑道:“我知來應試之人皆有金榜題名的誌向,隻不過也並非人人都能高中,若是未能考出,被我瞧上不也是一件幸事。”
“古有孟嘗君食客三千,本王不多說,門客三十倒也能養得起。”
蕭晏行此刻臉上的神色越發平淡,連眼神都近乎沒有任何情緒,隻開口回道:“那就祝殿下得償所願。”
隻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的聲音有些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