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稿(二) 張斬要帶好幾個人參加一場……(1 / 2)

女BOSS們 superpanda 7391 字 7個月前

過了幾天,張斬要帶好幾個人參加一場中型比稿。

在東星,以及絕大部分的4A公司,比稿這事兒一向都是哪個組有空閒了,就抓哪個組去參加,僅一兩家有專業的比稿組。這回張斬的組正好有些時間,便被抓了壯丁——當然,他們其實也很願意臨時當個壯丁,畢竟如果拿下來了,他們組就有新客戶了。

客戶方是日本公司,預算方麵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如今廣告行業走下坡路走得厲害,僧多粥少,對於這樣一個客戶“東星”依然想爭取下。

這兩年的經濟環境不太好,各公司的廣告預算都在減,連“東星”的大中國區總裁吳麗芬都明顯著急了,據說她還受到了全球總裁Shelly的一些壓力。

比稿團隊一共6人。照例,帶隊大佬是策略部的,除他之外,隊裡還有一個客戶部的以及五個創意部的。

創意部由張斬帶領。張斬仔細考慮了下,最後挑了兩個Copy(文案)以及兩個Art(設計)加入團隊。一般來說一個文案參與比稿就足夠了,張斬這回帶兩個的原因其實有點特殊——另個文案留學日本,會說日語,而客戶那邊最大的boss是日本人,母語是日語,因此這個文案將在現場進行一段日語講述,以防那位boss不能完全get到他們的創意。另外就是,如果那位boss有什麼問題,“東星”也能更好地理解以及更好地回答。

而對於這次由哪個ACD(創意副總監)帶隊創意,此前張斬與Kate也較勁過。

他們組的創意總監過去兩年狀態不佳,最近冬天更狀態不佳,十幾天前他再一次因為一些精神問題入住醫院的精神科。

對於總監Ronald,張斬其實挺難過的,對方算是他的貴人,而且是真正的藝術天才,曾經獲過國際大獎。天才可能都挺容易有精神方麵的問題,她的老板也不例外,最近兩年一直都在與鬱抑症抗爭著。

而且所有的人都知道,Ronald醉心故事創作,但其實比起要受產品、客戶、消費者等各方麵製約的廣告,他真正想做的東西,是電影。說不定他現在的精神問題也與“他的創作受到限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因為這兩方麵的原因,這個組裡的所有人其實心裡都很清楚:Ronald乾不久了,之後他肯定會扔下廣告、去拍電影,就像曆史上許許多多出色的廣告人一樣,比如Tarsem Dhandwar Sing,再比如……很多很多說小故事的廣告人,心裡其實都有一個講大故事的夢。

而Ronald走後,這個組下一個創意總監,要麼是copy出身的張斬,要麼是art出身的Kate,她們一個擅長文字、一個擅長畫麵。

這樣一來,這次比稿就變成了這場鬥爭的一環——誰拿下了這次比稿就等於誰給組裡拉來了新的客戶,也就在對CD這個位置的競爭上占據了相當的優勢。

創意總監在住院,兩個副總監都想帶隊,但最後策略大佬選了張斬,因為張斬曾經做過相似品類的項目。

Kate其實非常不服她。

張斬也無所謂——她還不喜歡Kate呢。

策略、客戶、創意的人準備了足足一個月,連demo帶都拍出來了。

…………

一晃到了講標這天。

開標會是下午2點。

雖然昨晚大家一起準備到了淩晨三點,然而張斬在附近的朋友家裡睡過一覺後,8點就又到了公司——她想最後再過過材料、看哪裡還需要補充,畢竟公司內部的數據庫最齊全也最方便。

不過因為昨天散得太晚,其他的人會一點半在客戶公司的樓下直接集合,再一起上去。

10點不到Kate也來了公司,對著張斬笑了一下,說:“加油啊!”

張斬客氣地說謝謝。

此後張斬一直忙忙碌碌,陀螺一般轉個不停,一會兒增加內容,一會兒修改句子,一會兒給其他人布置任務,一會兒檢查鏈接,一會兒又排演數遍,甚至,一直到了距離出發差不多隻剩下60分鐘的時候,她才終於覺得一切都可以了,也終於決定喝點兒水,上個廁所,走幾步路放鬆一下。

因為穿了一件套裙,張斬也沒帶走手機。

沒人想到,張斬才剛剛離開工位,她電腦上登錄著的PC版微信就亮了一下。

張斬沒看見,但Kate與張斬的工位就在同一片區域裡麵,她的眼睛瞥過去輕瞄上一眼,卻是看見了。這隔間裡一共8個工位,Ronald在最後一排,他旁邊就是Kate的座位,Kate前麵則是三個創意。張斬坐在Ronald的前麵,她前麵是兩個文案。

Kate走過去,掃了一眼。

此時組裡去住院的去住院了,去比稿的去比稿了,隔間裡麵相對很空,唯一以的一個創意正在第一排做著活兒。

Kate發現,發來消息給張斬的,是那個將負責日語講述的人同時負責日文翻譯的人,叫歐陽琴。

歐陽琴發得很長:

【歐陽琴:Zoe,急急急,你現在還在公司嗎?學校剛剛來了電話,我的女兒發高燒了,已經燒到40度以上,可能感染甲流了。學校要求家長接走。我現在得帶我女兒去趟醫院看個醫生,但下午未必能趕回來。xxx組的xxx也會說日語,有一級證,她可以臨時頂一下嗎?我桌麵上有我已經翻成日語的稿子。或者,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

Kate看完消息挑挑眉。

思索片刻後,她覷了一眼在第一排設計網頁的同事,操縱鼠標,點擊右鍵,又按了一下“隱藏聊天記錄”選項,歐陽琴的對話框便消失了。

歐陽琴發了三回,Kate也隱藏了三回。

十幾分鐘後張斬回來。她坐下之後看了一眼她自己的PC版微信,處理了下最上端帶紅點的幾條消息,但歐陽琴的被隱藏了,張斬當然不曾發現。

Kate靜靜地關注著她。

大概,發完消息後歐陽琴就帶著女兒趕去醫院了,手機一直開著導航,一段時間後她才又發來第二波密集的消息:

【歐陽琴:Zoe?你沒看到我的消息嗎?】

【歐陽琴:你去找過xxx了嗎?她答應了嗎?】

來新消息了,自然,“歐陽琴”的對話框又顯示在了PC版微信上。

與此同時,埋頭作品的第一排那個創意也回過了頭,他是一個gay,還是那種顯性的gay,嬌滴滴地對著張斬喊:“Zoe~歐陽好像有急事兒找你呢~!狀態似乎不太對!”

“……???”張斬劃回前麵看看,結果這一看,整個心臟都漏了一拍。

張斬想:她之前竟然沒看到!

怪了,她為什麼沒看到?微信剛才出問題了嗎?或者,自己剛才溜號兒了嗎?

可她明明時不時就點開微信看一眼。

究竟為什麼會出這種錯?

看看時間:12點15分。

現在怎麼辦,張斬腦子麻麻的,指尖也麻麻的。

15分鐘後就要出發,現在去叫其他的人臨時加入已經太趕,這個主意靠不上,何況本來就大概率被拒絕。

可……日語部分怎麼辦?難道隻能全中文講了?

那他們就失了優勢,甚至有了劣勢。

一切努力要毀於一旦了嗎?

幸而張斬一向都比較冷靜,在這樣的緊張時候腦子依然飛速轉運著。

她再次看了眼表,電光石火間幾個主意同一時間冒上來,不過她知道,現在當務之急應該還是立即給歐陽琴打個電話了解全部的情況。

張斬一邊撥微信,一邊也有淡淡煩厭。

這歐陽琴來“東星”的時間不長,半年而已,然而已經請假數次,次次都是關於女兒。廣告公司加班嚴重,乾到淩晨是常事兒,可歐陽琴天天最晚7點15也要離開這,說孩子的晚托班7點半就結束了,她最多拖到7點35分。不過歐陽琴送孩子也早,彆人天天10點鐘到甚至10點半,歐陽琴卻是8點半,晚上在家裡時也能遠程地把手裡活勉強乾完,於是張斬也一直忍耐。可現在出這種事,張斬還是難免尋思:孩子爸爸死在哪了?難道就當甩手掌櫃?就算離婚了,孩子總也是他的吧?歐陽琴就不能強勢點嗎?如果她一直這樣,那可能,真不適合“廣告公司”這種強度的工作。會一直拖累同事。

電話才剛響一聲歐陽琴就接起來了,她明顯也挺著急的,問張斬:“Zoe,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張斬冷靜了一下,確定了方案,她說,“我們‘東星’第二個講,講標時間最早應該是兩點半。我現在立即請群總監派一個人到你家裡替你暫時看著孩子。你兩點半到客戶那,講完直接走,OK嗎?”

張斬承認自己有私心,在這一刻想的全部是自己的這個項目,甚至覺得不就是甲流嗎——她自己就得過,周圍很多朋友以及他們孩子都得過,好好的。

“哦對,還有同事,我忘記了都。”歐陽琴恍然了下,問題終於得到解決,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我目前還在醫院呢,不過一點半就能到家了,麻煩你們,謝謝你Zoe。”

在整個的電話過程中,Kate一直攬著張斬的肩膀,擔心地看著張斬,張斬走了幾步,甩不掉。

現在已是12點19,張斬沒法管Kate,她噠噠地跑了一路去群總監的辦公室——群總監管他們兩個組。

而Kate立即也跟上張斬,她甚至還拿上了車鑰匙。

在群總監的辦公室裡張斬說了歐陽的事,Kate則站在張斬身後自信地看著群總監,而後,果不其然,群總監想都沒想,直接就說:“那Kate跑一趟吧,換歐陽琴去講完標。”

Kate當即說:“好咧!”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張斬其實隱隱覺得不妥,但自己組就有一個人此刻正好有空閒,這種情況下還硬是請群總監撥來一個其他組的什麼人,耽誤自己組的正事兒去幫他們組跑一趟腿,而對方跟歐陽琴非常可能都不認識更不熟悉,也確實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