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其他人也紛紛收回詫異的視線。

程朔和程凱扶著程家兩位老人往餐桌去。

李思桐走近顧雪茭，鬆了口氣，看著她這副乾淨的模樣，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僵硬地說：“今天晚上不要鬨事。”

說完就示意她往餐桌那邊去。

雪茭搖搖頭，怪不得母女關係僵硬，看來李思桐也有一部分原因。

她微微聳肩，也不在意，跟在他們後麵。

-

老宅保姆手藝很好，雪茭中午沒吃飯，吃得挺香，其他人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原本都等著看她鬨什麼幺蛾子，沒想到她全程安安靜靜。

於是，一雙雙眼睛時不時飄向她，帶著古怪。

雪茭全當沒看到。

程家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劉雅珍沒忍住開口：“雪茭今天倒是正常起來了，不再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

這就有點挑事兒了。

程家老爺子冷冷看她一眼。

雪茭吃東西的動作頓住，微微抬頭，露出一個乾淨的笑容，小小的臉蛋和嬰兒肥本來就顯小，她一笑眼睛彎成月牙，格外可人。

“嗯，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聞言，眾人再次愣住。

真是轉性了？

程明嬌的筷子拽緊，她沒有想到顧雪茭洗乾淨的臉這麼好看。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這個讓她厭惡的拖油瓶！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愁容，幽幽開口：“對了，堂姐，你的成績雖然和實驗班有一些距離，但也不能放棄自己呀，真的不去實驗班嗎？”

一些距離……

真是看得起顧雪茭！

全年級一千多人隻有兩個實驗班，她的成績，全年級倒數，距離實驗班隔了一個年級。

若是原來的顧雪茭聽見這個鐵定炸，但現在是雪茭。

用上輩子同學的評價，這就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呆子”。

她眼睛一亮，看著程明嬌的眼神放光，耳朵隻鎖定了關鍵詞，露出真切的笑容。

“對！明嬌說得對！”她重重點頭，真誠、認真、堅定地說，“我不能放棄自己，能進實驗班就是我的榮幸。”

顧雪茭、程明嬌和程明澤同讀七中，這一所全國知名高中，他們實驗班師資力量絕對遠比顧雪茭上輩子的學校好太多！

和優秀的人切磋，怎能錯過？

她上輩子估的分不是特彆出彩，運氣好點能擠進top30的學校，這一世顧雪茭家境好，她不用打工，還多了兩年時間複習……

豈不是可以指望一下最想去的大學？

想到這兒，她眼裡的光芒都快閃瞎人眼睛了。

她再次強調：“明嬌！你這話說得太對了！”

“……”

飯桌有片刻的安靜，幾乎所有人都微微張嘴，目光呆滯。

好一會兒，程朔咳嗽一聲：“咳咳，對，好好學習，茭茭放心，早就安排好了。”

隻是……

“顧雪茭”這三個字，和“好好學習”能扯上關係？

程朔自己都不信。

十歲的程明宇扒了口飯，冷冷說：“實驗班每學期踢人，你去待一個學期，還不是要被踢出去。”

“明宇！”程凱瞪他一眼，程明宇撇撇嘴，看雪茭的眼神嫌棄。

程家這幾個小輩，個個都對她嫌棄至極。

程老太太也皺了皺眉，對於這個沒有程家血脈的孩子，她本來就沒什麼好感，但程朔護著，她也勉強當自家人。

隻是顧雪茭這人太不著調，讓程家人失望透頂。

她看了老爺子一眼。

程老爺子放下筷子，嚴肅道：“雪茭，我們把你送進實驗班，自然是希望你好好學習，學期末如果沒考好，踢出去我們是不會再管的。”

到底看她今晚“乖巧”，沒將她之前的話放在心上。

話音落地，程明嬌挑起眉頭嘲諷地看著她，幸災樂禍。

雪茭卻點點頭，認真地說：“應該的。”

飯桌上又安靜了，一頓飯除了雪茭吃得認真，其他人都心不在焉。

-

吃完飯程朔、程凱和老爺子去書房聊公司的事，兩個媳婦兒陪著老太太走走，就剩下他們四個小輩還在客廳。

程明嬌下巴一抬，拉著程明澤和程明宇坐在一邊。

“明澤哥，明宇說有些問題想問你，我們坐在這兒聊一會兒吧！”

她說著，示威一般地看了眼雪茭，與想象中的暴怒不一樣，雪茭在另一側沙發坐了下來，呆呆地看著一個角落，出神。

程明嬌的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反而生了悶氣。

一直到所有人下樓，雪茭依舊看著那個方向，動都沒動，彆說程明嬌和程明宇，便是程明澤也驚訝地看了好幾眼。

李思桐見雪茭一個人坐在遠遠的位置，心裡便一咯噔，生怕她又在鬨事。

“茭茭？”

沒反應。

心裡更慌了，就怕這不省心的女兒又準備大爆發。

她走到雪茭旁邊，抬起手，這才聽見低低的聲音——

“……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

李思桐：“……”？？？

手放在肩膀上，雪茭才驚恐回神：“媽？！”

她背書太認真，被嚇了一跳。

李思桐愣了愣，精神恍惚一瞬，這才僵硬地轉身開口：“要準備走了……”

“哦，好。”雪茭乖巧地站起來。

老太太看了眼坐得涇渭分明的幾個孩子，突然問：“茭茭和明嬌上午是為了什麼吵起來的？”

李思桐聞言，立刻瞪雪茭一眼，嗬斥：“你還沒跟妹妹道歉，顧雪茭，你——”

她正要滔滔不絕訓她。

雪茭很乖，張嘴打斷：“對不起。”

三個字能解決，就彆耽誤時間了。

程明嬌眼睛一跳，這一個果斷的道歉不僅沒讓她痛快，反而更憋屈了。

她急切地張嘴：“是這樣的，堂姐說她喜歡明澤哥！”

雪茭皺著眉看向她，記憶中上午吵架是程明嬌嫌棄她學習不好，進實驗班也丟人，還說她不配喜歡程明澤。

顧雪茭聽到這話炸毛，才和她打起來，她自己摔下去，嫁禍給原身。

程明嬌的心機，兩個直脾氣的顧雪茭加起來都玩不過。

喜歡繼兄？

程家人一瞬間都看向雪茭，程明澤更是皺緊眉頭，眼底閃過厭惡。

“什麼？！”李思桐和程朔震驚地扭過頭，看向雪茭。

她現在否認自己說過是不會有人信的，且不說顧雪茭確實喜歡程明澤，就是她現在的信譽也遠遠不及程明嬌。

但是不解決這個麻煩，估計又是吵架。

多耽誤回家複習呀。

想了想，雪茭一雙大眼睛眨了眨，很認真地點頭：“對，我是說過喜歡哥哥。”

李思桐滿臉驚駭，氣得發抖，程家兩個老人的臉也冷了下來，直勾勾看著她，氣氛一瞬間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