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機,想跟劉茂打聽打聽,一看時間“00:07”,又退出了撥號界麵,改發微信消息:「劉律師,方便時候麻煩給我回個電。」
阮喻打個哈欠睡下,等被鈴聲驚醒已經是第二天一早。
她迷迷糊糊抓起手機,一看是劉茂來電,立刻從睡夢裡醒神,接起說:“劉律師,你看微博了嗎?”
“看了。”
阮喻還沒徹底清醒,所以說話直了點,想到什麼是什麼:“這事是律所做的嗎?”
“啊?”劉茂似乎有點驚訝,“不是。”
“那會是誰?”
劉茂的語氣聽上去也很困惑:“不清楚,但這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做法,不是我們解決問題的方式。”
他口中的“我們”是指律師。
阮喻恢複了思考力,意識到自己的揣測對他的職業不太尊重。
她歉疚道:“不好意思,我沒睡醒,說話急了點。”
“沒關係,可以理解。你先休息會兒,我再去了解了解情況。”
阮喻卻哪裡還睡得回去。
在被鈴聲叫起之前,她就在做噩夢,夢見岑思思在掐她脖子。
不可否認,哪怕她沒有主導微博上的動作,卻是這件事實實在在的直接受益者。所以岑思思一定以為是她做的,說不準接下去還要繼續冤冤相報。
阮喻頭疼地抓了抓頭發,打開微博,發現岑思思的首頁沒有更新,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起來洗漱,吃早飯,洗衣服,但做什麼都心不在焉,衣服還沒曬出,又摸出了手機,點開了許淮頌的微信對話框。
她腦補得心悸一陣一陣,可剛在劉茂那兒情急說錯了話,現在也不好意思找他,隻能問問許淮頌了。
嗯,看許淮頌那天處理被告報複性事件時遊刃有餘的樣子,叫他出出主意吧。
她猶豫一下,發消息:「許律師,你現在有空嗎?」
五分鐘沒得到回複。
阮喻摁了鎖屏鍵,把手機放進衣兜,回頭看一眼待曬的一盆衣服,把它端到了陽台。剛拿起晾衣杆,衣兜裡就連著傳來兩聲震動。
連著兩聲似乎不像許淮頌的風格?她拿起手機,果然。
10086:「停機提醒:尊敬的客戶,您好……」
10086:「繳費提醒:尊敬的客戶,您好……」
欠費停機了,眼看WIFI通暢,不影響接收微信消息,她暫時沒管,繼續晾衣服,等到晾完,才聽見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這回是許淮頌:「沒空打字。」
“沒空打字”和“沒空”的區彆是什麼?
就是下一秒,阮喻接到了他的語音通話邀請。
“……”
她接起來,還沒“喂”上一句,就先聽見他那頭紛雜的人聲。男男女女此起彼伏,都是英文,聽上去像在激烈討論著什麼。
她馬上接:“許律師,我沒什麼大事,你忙的話……”
下一瞬,世界靜止。
聽筒裡的聲音消失得一乾二淨。
阮喻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信號不好?
電話那一頭,會議室裡七八個黑人白人張著話說到一半的嘴,看著作出“stop”手勢的許淮頌,眼神裡透露著迷茫。
許淮頌沒出聲,站起來在身後白板寫下一行:urgent call.——緊急電話。
眾人紛紛合上了嘴巴。
“你說。”他不疾不徐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到了阮喻耳朵裡。
哦,沒斷啊。
她手扶著窗台,斟酌了下:“是這樣,許律師,被告之前跟我在商場碰過一次麵,我不確定那是偶然還是人為。如果是人為,我擔心我個人信息的泄露程度可能比想象中更嚴重。另外,前兩天電話錄音過後,被告還給我發過一條類似威脅的短信……”
因為腦補了一圈可怕的事,她的表達不那麼清晰,聽來也沒個重點。
但這不妨礙許淮頌理解:“你擔心被告威脅你人身安全?”
“嗯……”
阮喻乾笑一聲,聽他這冷淡的語氣,好像下一句就會質疑——你有被害妄想症嗎?
於是不等他再說,她就立刻接:“當然,應該是我想……”
“多”字還沒出口,她忽然頓住,目光定格在公寓樓下的一輛白色麵包車上。
車子被兩棵枝葉茂盛的大樹擋了大半,看不見擋風玻璃和車牌,隱隱可見車身沾了很多泥汙,側車窗貼了黑膜。
這怎麼這麼像電視劇裡綁匪專用的車子……
阮喻沒了聲音,許淮頌問:“怎麼了?”
因為沉浸在恐慌裡,她沒發現,許淮頌的語氣聽上去有點緊張。
她一下矮身蹲下,把自己藏起來,結結巴巴說:“我……我家樓下停了一輛麵包車,剛才洗衣服的時候還沒呢……”
“什麼樣的車?”
阮喻大腦一片空白:“就……就那種很適合綁人的!”
“你冷靜點。”許淮頌當然比她要鎮定得多,正想叫她描述得客觀、清楚一些,卻突然聽見一聲“叮咚”。
與此同時,阮喻吸了口冷氣,聲音聽起來快哭了:“我家門鈴響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