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回長安(2 / 2)

花重錦官城 凝隴 4814 字 5個月前

又暗笑那道士,往誰身邊湊不好,偏偏要靠近小郎君,活該他露餡!

“但當晚那女道也頗為可疑,事發時還跟譚啟和王行之一起失蹤了,為何郎君能肯定不是她呢?”

“你還記得譚王二人出事時,是誰最後一個出現?又是誰說了一句:‘是那位姓譚的大人’?”藺效皺眉道。

常嶸極力思索了一會,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道士!”

他興奮地一拍大腿:“我記得他當時還說:‘貧道聽的真真的,斷不會錯的’。是了!昨晚事發突然,連咱們這些朝夕相處的人都沒辦法判斷那喊聲是誰發出來的,那道士怎麼就能斷定是譚啟?”

常嶸說著,頗感慚愧,那道士想來畢竟是妖孽,雖然扮作人形,還是露出了不少破綻,可這些細節都被粗枝大葉的自己給忽略了。

唉,什麼時候也能像小郎君那般心細如發就好了,他欽佩地看向藺效。

一行人回到長安時,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瀾王府的吳總管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在門口候著。

藺效到得門前,對吳總管點點頭,便下了馬大步往府內走去。

吳總管忙亦步亦趨地跟在藺效身後,恭聲道:“王爺日夜掛懷小郎君,聽說小郎君今日回來,吩咐廚房置辦了一桌小郎君愛吃的酒菜,今晚要替小郎君接風洗塵呢。”

藺效腳步一頓,不置可否地笑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吳總管忙欣喜地點頭,含著笑意退了下去。

藺效一路回到思如齋,剛進門,奶娘溫姑便帶著聽風和品雪等一眾丫鬟迎上來了。

她見藺效黑了也瘦了,不由有些心疼,忙上前行禮道:“小郎君總算回來了!這些日子來回奔波,沒少吃苦吧。”聲音都有些發澀。

藺效忙一把將溫姑扶起,笑道:“勞乳娘擔心了,不曾吃什麼苦,事情辦的也很順利。”

這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溫姑慈愛地歎口氣,繳了帕子替藺效淨麵,又將早已沏好的茶遞與藺效道:“這些日子在外麵顧不上吃些好東西,乳娘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酥蜜餅,晚膳前先吃幾塊墊墊肚子。”

藺效笑著應是,見溫姑說話間不時往門外張望,知道她惦記常嶸,便道:“常嶸跟我一起回的府,這會兒去馬房了,不一會就能回來。”

溫姑放下心來,替藺效理著衣襟,歎道:“你們走的這些日子,乳娘晚上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總擔心你們路上遇到什麼危險,今日總算能睡個好覺了。你們若再沒消息,乳娘就得去大隱寺拜菩薩去了。”

正說著,常嶸回來了,母子倆相見,少不得又是一番噓寒問暖。

藺效換好衣裳,對常嶸說道:“一會你親自給盧國公府的三郎送個信,說我回長安了,晚上去他府上找他。”

常嶸忙應是。

想起什麼,壓低嗓音道:“聽說咱們府中來了一位客人。”他說著,對著正房的方向努努嘴。

溫姑聞言,忙令聽風等人下去,待房中沒有旁人了,對藺效道:“說是崔氏的娘家侄女,從幽州過來的,隻比崔氏小兩歲,剛進府便被崔氏安置在倚紅居,這些日子崔氏常常帶著她四處走動,還替她置辦了不少首飾衣裳,說是日後要在咱們府上常住了。”

藺效皺眉,他這位繼母的娘家雖是個掛名勳貴,但早已破落了許多年,能說得上名字的親戚就那麼幾個,哪來這麼大的侄女?

常嶸忿然道:“她又要做什麼?難不成還想往小郎君房裡塞人?連娘家侄女都拉出來了,她也不嫌丟人?”

溫姑搖頭道:“那倒也不一定,那位小娘子我也見過幾回,形容舉止很是大方得體,不像那等狐媚輕浮之人。說不定,隻是王妃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呢。”

說著,又歎氣道:“也不知這位王妃到底是怎麼想的,從進府之日起就不消停。彆說小郎君早已被聖上賜封了世子,就算沒有賜封,兩兄弟差著十幾歲,難道還指望日後讓她的兒子當家作主不成?”

常嶸道:“王爺怎麼說?就這麼任憑崔氏胡鬨?”

溫姑搖搖頭:“王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成日裡隻喜好調弄絲竹,府裡的俗務一概不管的。你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王爺又從江南采買了一批樂府名伶,聽說這幾日都在煙波館聽曲,興頭得很呢。”

藺效默然。

父王是皇祖父一眾皇子中最無心政務的,從年輕時便喜好撫琴弄笛、吟詩作對,比任何一個文人墨客都還像文人墨客,長安城裡都戲稱他“詩仙王爺”,也幸得如此,父王才能在新皇登基後大刀闊斧地鏟除異己時,全須全尾地保全自己。

隻是這些年,父王越發沉溺於絲竹取樂,漸漸有些魔怔了。而崔氏自然是樂見其成,見父王萬事都不管,膽子越來越大,手伸得越來越長…

正想著,父王身邊的翠奴笑嘻嘻地在外求見,說王爺王妃已在煙波館設好酒菜了,請小郎君過去用膳呢。

煙波館是瀾王府一處四麵環水的水榭,湖中種滿荷花,每到盛夏,滿湖都是衝天的荷葉和粉瑩瑩的荷花,推開窗子賞景,再是雅致不過。隻是眼下卻是初春,湖中彆說荷花,連根枯枝都沒有。

今日煙波館破天荒的沒有傳出絲竹樂器之聲,水榭周圍靜悄悄的,平靜中透著幾分詭異。

走廊外無聲無息地站著兩排奴仆,每個人手上都提著一盞宮燈,泥雕木塑似的,仿佛連風都無法吹動他們的衣袂。

藺效遠遠地望著奴仆們被紅紅的燈光映襯得有些陰森的麵容,不知怎的,竟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