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自恃頭腦聰明,認為反正也不是給客人吃的,下了油鍋就撈出來,想必重複用幾遍也沒人知道。
哪知這樣一來底料香味就差了人家大截,更彆說...
“咦,攤主,你這肉怎麼有些黑了?”
“這菜也蔫巴的。”
阿雁貪便宜買的人家菜農的剩菜,忙糊弄道:“這是取出來時間久了,風吹日曬的,實則都是今日新買的哩。”
“這樣麼?”
幾個監生將信將疑,不過考慮到價格便宜,便不計較那麼多了,先吃再說。
等到坐下來開吃後,幾人紛紛皺起眉。
這攤主方才吆喝時說和喬小娘子的火鍋一個味道,吃起來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喬小娘子家的湯底足夠醇香,而這家的看著紅豔豔,實則寡淡如水,隻有些鹹味。
幾人發覺上當,有些惱怒,但又不是那等愛生事的性子,忍下暫且吃這一次,心裡打定主意下次必不再來。
除了他們,自然也有其他被招牌吸引來,然後失望至極的。
有的忍氣吞聲自認倒黴,有的脾氣暴躁忍不了一點。
“攤主,湯怎麼又沸出來了!”
阿雁火鍋攤上,一方頭方腦的監生怒而起身。
“來了來了,小郎君且把火撲一撲。”
“呸,從沒吃過這麼麻煩的,就這也好意思自稱火鍋?”
阿雁忙道:“如何不是火鍋?這鍋子、底料可都是和喬小娘子的一模一樣啊。”
這些日子她仗著“喬小娘子同款”的吆喝賺了不少銅板,第一日竟把準備的菜全賣出去了,這結果讓她喜不自勝。
隻是,近兩日生意越發吆喝不動了,許多吃過他們家的監生隻遠遠看上一眼,就拐進了喬琬的店,寧願排隊也不來他們攤子上吃。
這導致每日的菜剩下許多,自家吃不完,阿雁又舍不得扔,於是留到下一日。
正待阿雁為自家火鍋辯解,就見東邊浩浩蕩蕩走來一群監生,為首的那個她識得,昨日才在她攤子上吃過。
阿雁喜道:“小郎君們吃火鍋麼?”
“吃個屁!”
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藺舒如今怒容滿麵,道,“就是因為吃了你們家的火鍋,昨日我才腹瀉不止,耽誤我一整日的功課,連今日月考都分心了!攤主必須得給我個交代!”
阿雁駭道:“這如何與我們有關?許是小郎君貪涼呢?”
“大夫可說了,就是由於飲食不乾淨所致!”
藺舒哼地一聲,徑直撥開阿雁與李壽,衝到他們的攤子跟前,“這肉昨日我看就是硬的,今日都臭了,攤主還不扔掉,是留著賣給我等吃嗎?”
阿雁慌慌張張,忙要去藏那盤子:“不是不是,誤會,這是留著我們自家吃的哩!”
這動靜惹來了監市的人,皺著眉頭聽完了來龍去脈和兩邊的解釋,不少人都冒出來說了,這攤主借著彆家的名頭哄騙他們,實則根本不是一個味。
因著國子監的學生們都嬌貴,阿雁與李壽直接被帶走盤查了,攤子上的東西也沒收檢驗。
若是一旦被查出食材真不新鮮,他們家至少一年內彆想做吃食生意。
胡娘子目睹了這一切,學給喬琬聽,喬琬抿嘴笑個不停:“胡姊姊真該去當說書人,賺的比現在多!”
“我說你咋早不擔心他們,”胡娘子感慨,“阿喬聰慧。”
“這卻與聰慧無關,”喬琬笑道,“我是真想著有競爭是好事,誰想到阿雁不正經。”
壟斷不是她所想,有競爭才能促進發展,充分競爭才能激活市場,隻是這其中終究不包括惡意競爭。
經此一事,洪家是徹底住不下去了。
若說之前阿雁隻是偶爾來刺撓兩句,聽在人耳朵裡不鹹不淡的,如今就是反麵成仇了。
喬琬雖一直都沒把阿雁放在心上,隻是再鈍的刀砍在身上也疼啊,酸不溜秋的話聽多了影響心情。
當初付的三個月賃金還剩約半個月,喬琬主動提出不續了。
胡娘子依依不舍,喬琬笑道:“就在附近找過,什麼時候串門來玩就是了。”
陳生也依依不舍,阿餘便擋在自家小娘子身前,瞪了回去。
喬琬是徹底絕了和人合租的心思,考慮起整租來。
看過附近幾間小院,就連最便宜的也要兩千五百錢,而她最喜歡的那間足足要價四千。
掂了掂匣子裡剩餘的十幾兩銀子,若是租了,就所剩無幾了。
晚間喬琬捶床悲呼:“時運不濟!時運不濟!”
對於搬家一事,阿餘是舉雙手讚成的,巴不得明天就能搬走,再也不見洪家人。
隻是羊毛出在喬琬身上,還是得安慰她:“小娘子莫愁,以後還能再賺回來的。”
喬琬淒然,點頭道:“明日上新。”
這一句話的含金量隻有國子監的監生們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