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快請進。”看門小廝對待雪女的態度立刻大轉變,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搓了搓手,恭敬地引著雪女入內。
此時,他再回頭看雪女一身粗布麻衣、頭罩麻布的打扮,不再覺得怪異,反而認為是這位小貴客性情使然,這麼穿一定有她的道理,這哪是他們這些仆從能明白的。
進入侯府內,他忙喊著身邊路過的仆從道:“快去通知趙管家,擁有圓環玉佩的貴人來了!”
“是!”那仆從一聽,連忙挽了挽衣袖,像一陣風似的飛奔地朝裡奔去。
沒一會兒,雪女才剛進入侯府內走了幾步路,就看到一大群人朝著自己而來。
領頭的侯府管家趙嵩帶著一群人慌忙而來,還未看清麵前的人影,他便激動地低下頭跪在了地上,那雙睜大的眸子裡全是尊崇。
他激動得渾身幾乎要顫抖起來了,其他仆從可能不知道玉佩主人是誰,但他作為侯府的管家、老侯爺的心腹,他早已從老侯爺和小姐那裡得知了。
小姐的圓環玉佩,可是送給了那位才顯靈不久的神女大人啊!
他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緊繃著顫抖的身體,不想在神女大人麵前失態。
明明他以前跟著侯爺見識過不少達官貴族,就連王爺皇子、甚至連皇帝都沒少見,那時候他都是從容淡定,為何此時這不爭氣的身體一直抖個不停啊。趙嵩咬牙,對自己這副不爭氣的身體十分懊惱。
不過,隻要一想到麵前這位是尊貴神秘的神女大人,他心中又有些理解,自己以前見到的,身份再尊貴,也不過是區區凡人罷了。但現在,他的麵前可是站著一尊神啊,莫說他了,就是那高坐在龍椅上的天子皇帝,恐怕都會失態吧。
對麵,雪女身體僵在原地,她自小生活在村子裡,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她隻覺得麵前的每個人都穿得光鮮亮麗,看上去就是厲害的大老爺,此刻不知為何卻全都跪在了她的麵前。
她心中迷茫又害怕,隻能緊緊握著手心的玉佩,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尊上…”跪在地上的趙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喚道。
然而,當他看到對麵站著的那個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瘦小人影時,表情不自覺一愣。
這不是神女大人……
他是見過小姐專門命人為神女大人作的畫像的,那畫中神女一身單薄的素衣,一頭未束的墨發飄逸地搭在腰間,容貌清雅絕麗,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來歲的女性模樣。
但麵前這蒙麵的身影,嬌小得如十來歲的孩童,怎麼看都不會是神女大人啊。
趙嵩老練的目光一閃,思緒回轉,他站起來走近雪女,不動神色地詢問:“您到侯府來有何事?”
雪女鼓起勇氣,將玉佩遞給了他,小聲地道:“您…您可以去縣衙把歲生哥救出來嗎,他…他沒有做壞事。”
是一道女音,聲音稚嫩,看來真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
趙嵩在心中推測到,與此同時,他注意到伸過來的那雙手如白雪般,不似常人,他怔愣片刻,忙接過玉佩。
仔細打量後,他確定這的確是小姐給神女大人的玉佩,這玉佩是過世的夫人給小姐的,他在侯府當差這麼多年,幾乎一下子就識彆出來了。
既然玉佩是真的,那麵前這小孩兒,定當與神女大人關係匪淺啊,不然神女何故將玉佩贈與給這孩子。
隻是…不知道,她與神女到底是何種關係了。
外麵天寒地凍,李嵩連忙將雪女引進溫暖室內,並沒有因為雪女看上去是個孩子就糊弄她,反而越發謙卑地道:“您請坐下,慢慢說。”
“侯爺與小姐她們不日前已經出發前往皇都,不能親自接見您。您有什麼事,可以和小的說。”
雪女拘謹地坐在軟榻上,屁股下的軟墊絲綢是她此前從未感受過的柔軟,屋內也暖烘烘的,她捂在麻布裡的腦袋浸出濕潤的汗珠,完全蓋在布料下方的鼻子也略有些不暢起來。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扯了扯頭上包裹的麻布,想要在鼻子間露出點縫隙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一直在雪地裡奔來跑去,腦袋包裹的麻布鬆了的緣故,還是她扯得太用力。
一不小心,那灰色麻布竟然直接從她頭上滑落了下來,儘管她慌忙地接住了布料重新蓋在了頭上。
但…那一頭如雪般的發絲、粉紅的瞳孔、純白的皮膚……皆飄入屋內眾人的眼中。
離得最近的趙嵩瞳孔一縮,嘴巴大張,沒人直到他內心情緒多麼的激蕩。
“神、神人…”他呢喃的聲音很小,幾乎沒人能聽見。
趙嵩沒想到,這覆麵蒙頭的瘦小身影下,竟然是番奇異的樣貌,雪白發絲、桃色瞳孔……
這、這奇異的麵容,定是仙人之貌啊!
這孩子,莫不是神女座下的小仙童?!趙嵩忍不住在心中猜測。
這樣,一切就能解釋通了,神女為何要將玉佩交給一小小的孩子。
雪女低下頭,緋紅的眼眶中暈滿了淚水,白皙的指尖死死地攥住頭上的布料,心中驚恐不已。她已經看到,四周人朝她露出的震驚眼神了。
村裡人說過,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到她的樣貌,不然…會有心懷歹意的壞人把她抓走的!雪女幼年的記憶依稀記得,她的父母就是被人發現抓走了。
這些人一定會害怕、會恐懼、會把她抓走吧!
她瘦小的身體如鵪鶉般瑟瑟發抖,兩隻手牢牢地抱緊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