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妤側躺在一張美人榻上,雲鬢半偏,衣衫輕薄。她手中握著的書卷不知何時落了地,雙眼微合。
三足桌上八角香爐升著嫋嫋的輕煙。
楊以牧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書,在她麵前晃了晃:“阿黛?”
她眼睫輕顫,緩慢地睜開眼睛仰起臉望著他。朦朧的眉眼中噙著對他繾綣的愛慕,如遠山雲黛間溫柔蘊著的百轉千回。
鏡頭放了江妤臉部的特寫。
神顏。
而且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完全貼合角色。從她睜開眼睛那一刻,不,從鏡頭對準她的那一刻,她就是阿黛。
康臨嚴肅地盯著顯示屏,不由屏息。
他本來打算讓演員先試一次,再根據演員的表現說戲,逐漸完善。可是鏡頭裡的江妤演出來的感覺早已超過了他的預期。
完美得無可挑剔。
按照劇本,這個時候扶澧該俯下身來吻阿黛。阿黛紅著臉跑開,然後被扶澧壓在美人榻上,進行下一步美好的交流。
可是望著眼前江妤迷離的眉眼,楊以牧忽然定了神。
“卡!”
楊以牧回過神來,立刻說了聲抱歉。
再一次。
……楊以牧俯下身來,將吻落在江妤的眉心,一觸即離,這個輕吻快得幾乎不存在。江妤迷離的眼中瞬間染上羞澀和慌張,輕輕推了他一下,起身跑開。
楊以牧目光遲疑,去拉江妤的動作也遲鈍。
“卡!”
楊以牧再一次說抱歉。
江妤詫異地看了楊以牧一眼,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在一旁圍觀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麵麵相覷。
“再來一次。”康臨說話時,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因江妤演技的完美而大好的心情完全被楊以牧敗壞了。
工作人員噤聲,隱隱覺得康導又要暴躁了。
又一次失敗。
誰都能看出來楊以牧將江妤推到美人榻上時,他搭在江妤腰上的手有多僵。
康臨摔了手裡的劇本,大步走過去。
“我不管你有什麼情緒,不要把你的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康臨知道楊以牧的實力,又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出問題,康臨努力克製了一下脾氣。
江妤因為重複多次,有些煩了。康臨暴躁的訓斥有點吵,她站了起來,打算遠離戰場。
“你沒談過戀愛?沒他媽抱著女人親過?”康臨順勢拉住江妤的手腕,習慣性地開始示範。
“這有什麼難的!”
他一手擒住江妤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拉進懷裡,另一隻手順勢搭在她的腰上,帶著人坐在美人榻上,繼而俯下身來,逐漸將江妤壓在美人榻上。
距離一下子拉近。
康臨近距離地望進江妤的眼底,身下的柔軟似乎悄悄溜進了心裡。NG多次的暴躁也悄悄散去了不少。
江妤慢慢勾唇,低聲問:“康導抱著女人親過嗎?”
她望著康臨的眼眸笑得搖曳生姿。
康臨愣了一下,灰色的眸子閃過一抹彆樣的情緒。不暴躁的康導似乎又變成了那個碎發遮眼的孤僻安靜模樣。他搭在江妤腰側的手指顫了一下,觸電一般鬆了手,立刻站起來離開江妤。
楊以牧深吸了一口氣,真誠地說:“康導,真的很抱歉。我對這場戲沒找到感覺,可不可以把這場戲往後推一推。”
康臨忽然想到開拍之前副導演的話。
看來男女主上來就拍親熱戲,不是江妤壓力大,反而是楊以牧有壓力?雖然,康臨也不懂楊以牧為什麼會忽然失常。
康臨同意將這場戲推遲到明天,今天先拍彆的內容。正好茅藍風來得早,倒是可以把她下午的戲先拍了。
江妤注意到康臨同意推遲時,楊以牧悄悄鬆了口氣。
……她有那麼可怕嗎?
因為拍親熱戲而害羞導致拍不好?江妤不太相信。
·
傍晚,楊以牧回酒店,驚訝地發現井杭站在他房間門口等著他。
井杭微微頷首,說:“大小姐邀請楊先生過去坐坐。”
楊以牧稍作猶豫,跟了過去。
江妤慵懶坐在沙發上,對麵牆壁上懸掛的顯示屏上正在直播賽車比賽。
“請坐。”井杭說完,轉身去給江妤洗葡萄。
“謝謝。”楊以牧有些彆捏地坐下,離江妤很遠的位置。
比賽正進行到關鍵時刻,江妤說了聲“稍等”,先沒理楊以牧,聚精會神地看比賽。
楊以牧打量著江妤。
她穿著真絲睡裙,酒紅色,卻不是上熱搜那一件。流光的睡裙將她的修長婀娜身段完美修飾。裙子有些短,她長腿交疊,無形中將筆直的長腿線條拉得更長。
井杭忽然出現在楊以牧的視線裡。
——井杭彎下腰,將白色的外衣搭在江妤的腿上。
楊以牧頓時覺得尷尬不已,火速移開了視線。
這一場比賽結束了,休息一段時間才是下一場。江妤看得不儘興,無聊地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楊以牧身上,眼尾輕挑,問:“楊先生對我有意見嗎?”
懶洋洋的語氣,柔軟的聲線,卻帶著一抹質問的意味。
楊以牧知道今天片場的表現實在太差了,就算江妤不找他,他也要來找江妤談一談,畢竟要對這部電影負責。
他斟酌了語句,望著江妤的眼睛,問:“你還會自殺嗎?”
“什麼?”江妤皺著眉,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楊以牧重複:“聽說之前有人追求你,你因為封總誤會服用安眠藥自殺。如果你拍親熱戲,他不喜歡。你會不會再自殺?”
江妤沉默了很久。
哦,是有那麼一回事。
“所以,你今天片場心不在焉是怕和我拍了床戲破壞我婚姻生活,甚至導致我失去愛情崩潰自殺?”
楊以牧認真點頭:“我聽說你是受了刺激才來拍戲,企圖引起封總的注意……”
井杭抓住了重點:“聽誰說的?”
楊以牧明顯不想回答。
江妤笑了笑:“好像忘了一件事。”
於是,江妤舉起手機拍了張美照,而且發了微博。
江妤:單身,可追。
[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