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6年6月15日,博門希宮。
阿基坦的埃莉諾知道她不算個虔誠的女人,但現在她誠心實意地祈求上帝,若她曾犯下罪孽,請將懲罰施加她身,而非帶走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威廉,她和亨利的孩子,她的第一個兒子,他的出生曾令他們欣喜若狂,不僅意味著大西洋西岸的廣闊領地後繼有人,也強而有力地掃清了路易對她不能生下兒子的控訴,但現在威廉要死了,他高燒不退,服用任何藥物都會很快吐出來,醫生說他可能活不過今夜。
醫生建議她給亨利寫信,但她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除非是委婉提示她應該讓亨利見威廉最後一麵,但她抗拒接受這種可能。“媽媽......”她聽到搖籃中的威廉正微弱地呼喚道,埃莉諾心如刀割,淚流滿麵地親吻著威廉滾燙的臉頰,“媽媽在這裡,你一定要好起來,威廉,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
威廉沒有再說話,而且急促地開始喘息。“埃莉諾!”心亂如麻之際,她聽到亨利二世的聲音,年輕的英格蘭國王風塵仆仆地趕回王宮,鬥篷上還沾著雨水,“威廉怎麼樣了?”他焦急道,而他看到他的妻子流著淚在搖籃邊一語不發,他預感到情況不妙,聯想到那個可怕的可能,他不禁心如刀絞。
和他的弟弟小亨利相比,威廉不算個強壯的孩子,但亨利二世從沒有想過他可能會在幼年期夭折,不會的,他想,他和埃莉諾都很健康,這樣的不幸不會降臨在他們身上,上帝不會這麼早就帶走他們的頭生子。
他顧不上擦拭身上的雨水便奔到搖籃邊,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試探一下威廉的體溫,他看到威廉正試圖抓住他手上的戒指,嘴裡還在含含糊糊地說著什麼,而當他的指尖無意識觸碰到他的額頭時,他驚異地發現那裡已經不再滾燙:“他退燒了,上帝保佑,埃莉諾,你快看看......”
埃莉諾一驚,連忙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威廉的體溫已經恢複了正常,他甚至還睜開了眼睛。“天哪......”埃莉諾潸然淚下,她激動得說不出話,同時感到腹痛不止,她熟悉這樣的感覺,“亨利,我們的孩子......”
她要生產了。亨利二世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同時扭頭吩咐道:“快去,快叫助產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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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6年6月16日,經曆了數個小時的陣痛後,英格蘭王後兼阿基坦女公爵生下了一個女孩,亨利二世欣喜若狂,給自己的第一個女兒起名為瑪蒂爾達以向他的母親致敬,而他們一度被認為即將夭折的長子,三歲的普瓦捷伯爵兼英格蘭王位繼承人威廉·金雀花,也奇跡般地從高燒中活了下來,雖然和弟弟相比他仍然不算強壯,但看起來他應該可以平安地度過他的幼年期,這無疑令他的父母鬆了口氣,可以分出精力來處理其他事務,或者關心其他問題。
“腓特烈結婚了。”亨利二世一邊逗弄著懷裡的女兒,一邊對妻子說,“和那個受他監護的女孩,勃艮第的貝亞特麗絲,她可比他年輕整整二十歲。”
“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埃莉諾接口道,德意誌的腓特烈一世與她同齡,而她結婚時勃艮第的貝亞特麗絲甚至還沒有出生,在喪父之後,她一度被叔叔囚禁,腓特烈一世出手保障了她的繼承權並拿走她的監護權,當時誰也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娶這個女孩為妻,“她應該會是一個乖巧的妻子,希望腓特烈一世對她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