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把她烏黑的瞳眸照成了淺棕色,白瑩瑩的皮膚泛著柔光。
孟欣雨幾個人都怔住,在同一時刻,心裡生出了同一個念頭——紀安寧……真好看。
明明是同齡人,明明都是才從中學生變成大學生,紀安寧的眉間卻仿佛比她們成熟了好幾分。沉靜的美麗已經不僅僅是長相,而是刻在了眉間,浸在水潤眸子裡的氣質。
怪不的聞裕那麼高那麼帥的男孩子,都要在食堂去搭訕呢。
幾個女生忍不住羨慕。
孫雅嫻卻“撲哧”笑了,說:“你真逗。你知道聞裕家多有錢嗎?你要是做他女朋友,你還兼什麼職啊?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夠人家的油錢呢。”
如花的笑容掩不住眼底的嫉妒。
前世,孫雅嫻追求聞裕不得,這嫉妒像毒蛇一樣催動她到處散播紀安寧的謠言,往她身上潑臟水。
對比著孟欣雨幾個人的天真青澀,紀安寧清楚地看到了孫雅嫻美好皮相之下的醜陋。
她眸光微冷,問:“你這是想談戀愛,還是想被包養?”
孫雅嫻臉色不好看起來:“怎麼是我?說你的事呢不是。”
紀安寧微笑:“我的話,剛才說了,聞裕家裡太有錢。我經濟能力有限,如果跟他交往的話,我大概負擔不起交往中的花銷。所以,我已經拒絕了他了。”
孫雅嫻爭辯說:“男女生談戀愛,男孩子經濟條件好一點,負擔戀愛的費用沒什麼呀。或者你可以讓他負擔大頭,你負擔小頭啊。”
“可以的。男孩子負擔戀愛費用,這種形式我覺得可以的。隻要兩個人都樂意就行。”紀安寧欣然點頭同意,而後話鋒一轉說,“但我剛才說的是,我因為要打工兼職,所以沒什麼時間談戀愛。你卻說跟這個有錢的男生交往,就不需要再辛苦打工了。”
紀安寧心平氣和地說:“請你搞明白,我打工賺的是我和我外婆的生活費和醫藥費,這些錢都不是戀愛的費用。你如果覺得你跟誰在一起,就可以不用自己賺錢,那是要男孩出錢替你養活家人嗎?你要是這樣的話,就不是談戀愛了吧?我覺得你想要的這種,像是把自己賣了一樣,不太好吧?”
前世孫雅嫻扣在她頭上的屎盆子,這輩子紀安寧搶先扣在了孫雅嫻頭上。
“你……!”孫雅嫻氣得滿臉通紅,卻又反駁不了紀安寧的邏輯。紀安寧的邏輯,是建立在她先前說出來的話的基礎上的,不過是把她的話解讀了一下而已。
而孫雅嫻說那些話的時候,的確就是酸不溜丟的明示暗示聞裕有錢,紀安寧可以靠著聞裕活。不過是被紀安寧揭開了一層遮羞布。
孟欣雨三個人對視幾眼。孟欣雨到底是班長,她伸手挽住紀安寧的胳膊,說:“好好地說帥哥呢,你們倆爭什麼呀。”
孫雅嫻立刻接住了台階,想就坡下驢:“就是呀,開個玩笑而已,這麼認真乾嘛?”
“就是開玩笑啊,都是大學生,這麼多年苦讀考上華大的,不可能成天就想著找個有錢的男朋友靠金主傍大款的,知道你是開玩笑呢。”紀安寧露出微笑,“我也是。”
靠金主,傍大款,都是前世孫雅嫻用來說紀安寧的。紀安寧今天都還回去了,隻覺得胸中一口濁氣隨之發散了出去,胸臆間開闊了不少。
孫雅嫻臉色就難看得多了,她勉強笑笑,說:“我去小賣部買點東西,你們先去教室吧。”就匆匆走了。
“沒看出來,你嘴皮子還真厲害。”孟欣雨齜牙一樂。
她手臂還挽著紀安寧。女生中像她這種拉架的,上去挽住爭執雙方中的其中一人,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但當她伸出手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選擇了紀安寧。
實在是,孫雅嫻說的那個話……可不就是紀安寧揭破的那層意思嘛。
孟欣雨雖然不算是貧困生,但家裡經濟壓力也非常大,對紀安寧是很理解的。孫雅嫻那種陰陽怪氣的腔調,讓她也感到不舒服。
紀安寧麵帶微笑的就把她懟得啞口無言,孟欣雨心裡也很痛快。
不光是她,另兩個女生也說:“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說話酸溜溜的真讓人不舒服。”
她說的是孫雅嫻。
誰都不是傻子。一個漂亮女孩剛承認自己被個有錢帥哥追,另一個說話就夾槍夾棍,明裡暗裡貶損,誰還聞不出這裡麵的酸味啊。
“是啊。平時覺得她有漂亮又大氣呢,挺大麵的啊,沒想到這樣。”另一個女生也說。
大一新生,初到新環境,正是互相尋找誌趣相投的小夥伴的階段。
軍訓時一起摸滾打爬的戰友情,快速促進了大家的感情,卻也暫時掩住了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性。回到學校之後這段時間,是一段發現差異,小團體不斷拆分重組的調整過程。
紀安寧沒參加軍訓,也不住宿舍,錯失了兩個跟同學們親近的有利條件。
前世她放棄了為自己辯解,也放棄了跟同學們交流接觸,讓自己孤單地飄零於群體之外。
這一世,她心存芥蒂,本來不打算主動去和彆的同學親近的,誰知道懟了一回孫雅嫻,卻意外的得到了孟欣雨三個人的認同。
人的命運,常常因不起眼的、不經意的推動,而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呢。
譬如紀安寧就想不到,她一時心動想參加搏擊社學點東西,根本就是自投羅網,自己主動跳進了聞裕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