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緩動,早晨冷意隨著陽光漸漸褪去。江岫白套了件寬鬆的駝色大衣,乘車來到隋盛集團總部。
“這是隋宴的衣服,麻煩您交給他。”
沒多停留,江岫白轉身離開。雖然他們組合基本處於被放養狀態,通告不多,但今天他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完成。
每周四,張臣都會在咖啡廳和好友小聚。
打到出租車,江岫白盯著銀行卡裡的餘額陷入憂境。TSK出道後,幫公司賺的錢不多,出道後的培訓費、營銷費、妝造費、住宿費等都屬於預支,賺錢後第一件事要先還債給公司。而且公司明文規定,不許藝人私下接通告,否則處以十倍罰款。
如今囊中羞澀,江岫白得趕緊想辦法。
當初他的身體就是拖了太久才傷了根本。
另一邊,剛參加完董事會的隋宴正在和隋老爺子聊天。
老爺子如今年過七十,身體卻格外硬朗,不光說話中氣十足,麵色也十分紅潤,很有精氣神頭。
見孫子突然願意親近自己,工作也認真起來,隋老自然喜出望外,每天都會分出一些時間,親自教導隋宴管理經驗。
他發現,隋宴並非親戚們口中不學無術,反而很聰明,甚至看問題很準,還能提出相應的對策。
“茂江的開發案,我決定交給你負責。”隋老心疼叮囑,“注意身體,彆太拚。”
隋宴:“您也是。”
茂江的開發案是集團今年重點項目,選址尤為重要。隋宴在心裡算了算國內這六年房地產行業的變遷,決定仔細斟酌再做決定。
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薑喚提著袋子追上他:“小隋總,前台托我交給您的衣服。”
“衣服?”隋宴撥開袋子,發現裡麵是江岫白拿走的那件,眼睛驟然亮起:“送衣服的人呢?”
薑喚推測:“應該走了吧。”沒等他說完,身旁隻留下一陣風。
跑出電梯,隋宴急匆匆問前台:“剛剛給我送衣服的人呢?”
前台恭恭敬敬回:“走了有一刻鐘了。”
“那麼久…”隋宴不死心,拔起長腿跑出公司。環顧空蕩蕩的四周,強烈的失落在心頭浮起。不信邪一般,他打開微信,發現並沒有新的好友申請。
他喃喃自語:“也不加微信,也不等我,好歹給我留句話。”
想起江岫白的那張臉,他擰緊眉,心道真是冷漠,回辦公室時臉色依舊很差。
薑喚是他的貼身助理,對隋宴性格很了解。但他剛剛仔細觀察一番,發現隋宴今天情緒很怪,一會兒憂一會兒喜。
就像——談了戀愛。
“薑喚,你過來聞聞香不香。”
隋宴小心翼翼地托著西裝,又稀罕地聞了聞,雙眸黑亮:“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兒。”
薑喚滿心狐疑,探身嗅嗅,心頭疑惑更濃。這不就是最傳統的洗衣液味嗎?
“嗯,是挺香的。”他敷衍附和。
隋宴抬手摸了摸西裝的麵料:“這是他親手給我洗的。”
“他?”薑喚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對勁。
送衣服的人跟隋宴什麼關係?
“找個密封袋,我要收起來。”隋宴動作視如珍寶:“鎖進保險櫃。”
薑喚輕扯唇角,在衣服袋裡發現一張小票:“奈斯國際洗衣…”
“隋總,您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在洗衣店工作。”
隋宴臉上的溫情淡了些。
辦公室裡,兩人凝立不動很久。
“隋總,我去忙了。”隋宴黑得滴墨的臉嚇得薑喚如芒刺背,隨意找個借口溜之大吉。
隋宴盯著西裝,自言自語:“那也是他給我洗的。”
…
“霧時”咖啡廳。
江岫白桌前擺著杯摩卡,享受難得的午後悠閒。
這家咖啡廳客人不多,由於地理位置偏僻,隻有在春秋時節郊外踏青的人多些時,客流量才會明顯增大。平日裡,隻有零星幾位客人。
不過張臣開這家咖啡廳並不是為了盈利,而是為了悼念去世的弟弟。
他弟弟的墓園在對麵那座山後,沒事時他喜歡過來喝茶看書,陪陪對方。
張臣已經注意江岫白很久了。今天他約了幾個電影係的師弟一起聊天,發現店裡坐著位漂亮的年輕顧客。
這男生也就二十歲左右,抱著一本棕色筆記,看書時似乎還在寫批注。倚在窗前,冬日裡的冷感陽光傾瀉而下,落在脖頸前的白色羊絨圍巾上,那雙琉璃般的眼睛漂亮清冷,氣質卓然。
張臣不知不覺愣了神。
這男生氣質和他弟弟很像。
“你看的書是《霧時》嗎?”張臣送走好友後,主動上前搭話,“我是這家咖啡店的老板。”
“嗯。”江岫白抬起眸,視線又落回書上,指尖輕輕翻閱,“聽說這家咖啡廳與書同名,好奇過來看看。”
張臣看著他:“你很喜歡這本書?”
“嗯。”江岫白輕答。
他沒說謊,他確實喜歡這本書。
六年前,他們公司與張臣合作,打算往電影《霧時》中塞些自家明星在大熒幕中露個臉。原定男三的角色是江岫白的,副導對他的形象也很滿意,雖然沒試鏡,也算內定。
江岫白自然很高興,一周的時間將原著讀透,甚至所有人物對話台詞都記得非常清楚。
但不知向遊用了什麼手段讓陳黎暗中使壞,通知他的試鏡時間居然是錯誤的。當他得知真相時,向遊已經代替他簽約,而公司高層聽信陳黎的造謠,以為他吃鍋望盆攀上其他公司高枝才故意不去試鏡,一怒之下將他雪藏。
“你的咖啡沒了,我請你喝杯新上的果汁吧。”
能被人喜歡自己的書張臣自然高興。江岫白大方道謝,又待了一下午後,背著包離開。
座位上,江岫白的棕色筆記本躺在那裡。
走出咖啡廳已經是傍晚。冬日天短,用不了半小時天色就會徹底黑下來。江岫白叫了很久的車都無人接單,這裡偏僻,為了節省時間,他隻能先往公交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