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砰砰砰!!”
老式越野車後門打開,後座上槍火掃射,又是一群喪屍腦袋迸裂,撲通倒地,鮮紅的血液彙集成血窪,往下水道口流去。
地下通道裡一片狼藉,四散垂落的燈管中燈光閃爍,忽明忽暗。
車子往通往地麵出口的方向狂飆,穿越黑暗,穿越壓抑陰森,穿過在通道中四散遊蕩的喪屍,在空中那一雙雙僵硬慘白的手中,朝著那一點刺眼的陽光——四周豁然開朗,夏日九點半的太陽灼得車身滾燙,每個人心中卻冰涼一片。
黑漆漆的地下通道出口越來越遠了。
“嘭!”越野車撞飛一名喪屍,擋風玻璃上血液蜿蜒而下。
周明軒車技了得。
這主乾道喪屍雲集,被拋棄的車輛橫七豎八,偶爾碾過路麵的殘骸,車子便猛地一傾斜,被他已極其刁鑽的角度平穩落地再繼續前進。
宋晴嵐坐在副駕,神眠開道,一槍一槍爆掉喪屍的腦袋。從後視鏡裡,季雨時隻能看見宋晴嵐緊繃著的下頷線,還有時不時扣動扳機的修長手指。
車子裡沒人說話。
他們衝過前方一波密集的喪屍,車子在喪屍狂熱的追逐中留下血痕,漸漸地把他們甩在了身後。
潤金大廈在後方視野裡變得越來越小了。
漸漸地,它被那道巨大的黑牆吞沒,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見了。
離開最繁華的市中心,路旁可見的喪屍相對減少,偶爾能撞見一些幸存者求救時留下的痕跡和爆炸損毀後的警力資源。
宋晴嵐收回神眠,拿出這輛老式越野車裡剩下的半包香煙,點了一支放在窗外,卻並不抽。
後座上,李純忍不住哽咽:“我們出任務前,文哥還說想試試看幾年後西京市的煙是啥味道,看看科技是不是日新月異呢。”
“誰知道根本沒去成1460年的西京,也根本抽上沒幾年後的煙……”
“才幾個小時就沒了兩個人,這是什麼坑爹的任務,這他媽誰來不是送死……真幾把倒黴透了,落在這個見鬼的鬼地方,好好的A級任務變地獄難度!!”
雖然有段文以命探路,他們在東北角的消防梯裡還是經過一場惡戰,很難想象段文所在的那條消防梯裡到底是什麼場景。李純年紀到底小一些,再次死裡逃生又失去了隊友,一時之間情緒無法控製。
季雨時注意到身旁的湯樂眼圈泛紅了。
季雨時從來沒有過隊友,從來都是單獨行動,因此他本想出聲安慰,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太不擅長表達情感。
“撐。”宋晴嵐說,“撐到完成任務回去,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回去以後我去找那群王八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到底是bug還是人為,不給出個答案,就讓指揮中心全體乘坐膠囊艙過來一日遊。”
眾人沉默。
宋晴嵐又說:“還有,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誰他媽都不準自作主張。主動犧牲是傻逼行為,不值得學習,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隊裡還有很多彆的事等著去奉獻,犯不著趕著送死。”
依舊沒有人說話。
宋晴嵐掐滅了那支煙,將它扔在了窗外:“都給我聽清楚了?!”
“是!”
“知道了。”
“嘭!嘭!”
周明軒又接連撞飛兩名喪屍,隨著車子遠去,能看見街道後方的一處商店裡衝出幾個新的喪屍在車後追逐。
“操——”他咒罵了一聲,“小孩兒。”
那群喪屍中混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紮著羊角辮,手裡還抱了個穿紅裙子的布娃娃。
“……這麼小的喪屍。”
湯樂說:“喪屍咬人不分成年人還是兒童。”
就像黑牆吞噬不分萬物。
“有一部老電影,女主的老公變異成喪屍,首先就咬了他的女兒。”不知怎地,湯樂忽然說起了這個話題,“一旦變異,就沒有理智,更沒有人性。那電影情節和我們先前其實有點像,都是被逼無路躲到一棟建築裡,隻不過他們躲的是個商場,好歹有很多吃的。也不急著做任務,在裡麵待了好幾個月。”
“《活死人黎明》。”說話的是季雨時,“不過是女主的女兒先咬了女主的老公。”
湯樂稍微愣了下:“是嗎,其實是湯其看的時候我跟著看了看,季顧問也看過?”
季雨時有些後悔搭話了:“同學看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
宋晴嵐拿起望遠鏡看了下前方,又看了看路線圖:“季顧問,我們怎麼不走大道?”
季雨時解釋道:“大道進去四百米處有一處路障,還有一輛損壞的空間車占道。”
一陣顛簸,很快車子出了小巷,途徑大道路口時果然發現有路障。
無人機畫麵是途徑高空俯瞰的,且速度也很快,得有多細致的觀察力才能看到這一點。
途徑一條小巷,再經過一座大橋。
一路上的景象都和市中心大同小異,不是喪屍就是喪屍。
這一路開過來,車子都快撞得報廢了,車門上、車窗上到處都是腐肉,偶爾還吹來一縷喪屍的頭發,頭皮黏在車子外殼上迎風飛舞。
“我們去哪裡?”
沉默中周明軒終於發問。
這句話問出來有點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