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門去上班之前,方書漫把席慎澤交給她的銀行卡放在了臥室床頭櫃的抽屜裡,就在戒指盒的旁邊。
然後她把他給她家門鑰匙放進通勤包裡,和席慎澤一起在玄關換上鞋出了家門。
去殯儀館的路上,席慎澤試探地問了方書漫:“你已經工作了四年了嗎?”
心緒還有點亂的方書漫冷不丁聽到他的話,反應遲鈍了片刻才點頭回道:“嗯。”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比如她那年上了哪個學校,讀了什麼專業。
席慎澤猜側她並不想說,於是也就沒再問下去。
但其實方書漫並沒有不想說,她隻是剛剛在走神,聽到他的話後思維沒能立刻跟上,所以才隻點頭“嗯”了聲。
如果她知道他想知道她的過去,她會告訴他的。
她那年最終讀了個專科學校,在津城的民政職業管理學院,學了三年的現代殯葬技術與管理,畢業後就回沈城了,之後四年她始終在這家殯儀館工作。
這就是她的七年。
方書漫還在想他出門前交給她的那張卡。
那張隻有7862塊錢的農行卡。
他說是她讓他保管的。
確實是。
自父親去世之後,她就來了沈城在舅舅家生活。
畢竟寄人籬下,日子過得並不好。
她高中的時候沒什麼錢,也清楚等她高中畢了業時候舅媽不會再給她一分錢,哪怕舅舅一家早就吞了本該屬於她的財產。
那個時候她一心想上沈醫大,於是就會在假期的時候去奶茶店或者咖啡店做兼職工,提前為自己攢大學的學費。
一個假期能掙兩千多。
她做了四個假期,一共存下7862塊錢。
本來可以存下一萬左右的,但她高一寒假一整個假期打工賺的錢都被舅媽搶走了,那些她辛辛苦苦兼職賺來的錢,最終變成了表哥的一雙名牌鞋。
當時方書漫讓席慎澤幫忙保管這筆學費是因為,錢放在她這裡極有可能會再次被表哥和舅媽劫走。
她完全信任他,所以就把錢交給了他保管。
她真的沒想到,他直到現在都還留著這筆錢。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然把存著這筆錢的銀行卡拿給她,她根本不會再想起這筆錢。
“對了,你說要去那附近辦事,”方書漫問道:“具體是去哪兒啊?”
席慎澤麵不改色地為自己圓謊:“有保密協議,不能說。”
方書漫剛剛忽而意識到他說要到殯儀館附近辦事,也許其實隻是為要送她去殯儀館找了個恰當的理由,所以才問了他具體地點。
但聽他說有保密協議,方書漫又被唬到,覺得他應該是真的有事要去辦。
畢竟法醫很忙的。
席慎澤看起來也不是那種閒的沒事會特意送人上班的人。
早高峰有點堵車,不過方書漫上班沒有遲到。
席慎澤在殯儀館門口將車靠邊停下,方書漫隨即解開了安全帶。
在推開車門要下車的時候,她欲言又止,最後對他說了句:“我過去了。”
席慎澤點點頭。
在她關上車門的那刻,他將副駕駛座的車窗落了下來,叫她:“方書漫。”
方書漫轉過身來。
席慎澤說:“在我麵前不用顧忌什麼行業忌諱。”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而後彎眸笑起來,抬手對他揮了揮:“拜拜。”
席慎澤眉宇疏朗地回她:“晚上見。”
“嗯。”她淺笑著點頭。
方書漫在殯葬行業工作了不止四年。
她大學的時候也經常去津城的殯儀館兼職,做過禮儀接待員,當過兼職司儀,給人寫過悼詞,也在殯儀館守過夜。
關於這個行業的忌諱,她自然也早早就了解到了,比如——
不能跟人說你好和再見。
不能跟人握手或者遞名片。
不能參加生日宴、婚禮等一切喜慶的宴會。
最好也不要主動告知自己是殯葬行業的工作人員,彆人問起的話,就委婉籠統地告訴對方自己在民政部門或者服務行業工作。[標注1]
……
不隻是殯葬行業的工作人員有這些忌諱,法醫行業也同樣有這些忌諱。
畢竟都是和死者打交道的職業。
所以很多人會因此覺得晦氣,會歧視做這些工作的人。
而席慎澤卻明確地告訴方書漫,不用在他麵前在意行業忌諱。
這讓方書漫覺得,在某個程度上,他們依然是一樣的人。
他們的職業不同但卻有相似點,所以他們才更能理解包容並尊重對方的工作。
方書漫在更衣室換好製服來到辦公室後,隻有丁開昭自己在。
他剛泡了杯涼茶,見方書漫走進來,主動打招呼:“來了。”
“嗯,”方書漫和往常一樣跟丁開昭打招呼:“師兄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