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見死不救,非人哉!……(1 / 2)

阮曉露一看白勝的身上的刑傷,就覺得這哥們太倒黴了。要是沒人管,估計熬不過十天半月。

這也側麵說明,白勝還是很夠義氣的,捱了許久才供出晁蓋等人,給後者留出了充分的跑路時間。

就衝這點,她覺得白勝的人品比他外貌還算強點兒。

見死不救,非人哉!

當然啦,麵對何濤,她也不用講什麼長篇大論。小小嚇唬一下,讓他以為,悄悄放跑白勝,乃是當下保全飯碗之必要之舉。

濟州府吏治腐敗,收賄受賄屬於家常便飯。何濤當下給她列了個詳細計劃,該找誰,使多少錢,怎麼使錢,誰口風緊,誰收費比較公道……

計劃的同時,把何濤自己最大程度地擇出去。

阮曉露算算,林衝給的盤纏還剩不少。就算是被阮小五雁過拔毛,自己手頭的餘錢也剛好足夠。

回到梁山,多少錢也是廢銅爛鐵,不如花了。

*

牢裡的犯人也分三六九等。要是個名滿江湖的江洋大盜,也許還會重鐐看守,時不時被推到外頭遊個街,對人民群眾進行一下反黑宣傳;但是像白勝這種邊緣小蝦米,三年五載沒人過問也屬尋常,拉到外頭做苦工,一不小心死了,也屬尋常。

阮曉露帶著何濤的攻略跑了大半天,到了晚上,一個蠕動的麻袋就被丟到了濟州府東門外頭的水溝裡。

張教頭表情複雜:“姑娘,你這……”

“撈個朋友。”

張教頭現在跟自己是一根繩上螞蚱,不用擔心他瞎咋呼。如果日後還要在梁山上當舍友,今日也算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阮曉露:“彆乾看著,搭把手!”

七手八腳扯開麻袋,白勝半死不活地滾出來,綠豆眼中熱淚盈眶。

“俺、俺就知道兄弟們不會忘了俺……”

阮曉露遞去一壺淡酒。白勝抓起來,趴在地上喝了個乾淨。

一抬頭,發現兩個麵孔他都不認識。

“你、你們是誰?”

阮曉露俯身湊近:“你看我像誰?”

當初白勝參與智取生辰綱,跟阮氏三雄一起設局忽悠人,對那三張各具特色的凶臉肯定印象深刻。

可惜基因這玩意太玄妙。白勝大膽打量了一會兒,小心猜測:“姑娘是……吳用吳學究家裡人麼?”

阮曉露氣得支楞毛,“走走走,找你吳學究去,問什麼問。”

白勝卻沒動腳步,賊眉鼠眼地環顧四周,低聲問:“那,俺渾家呢?”

“你渾家?”阮曉露一時沒聽明白,“你老婆?我怎麼知道她在哪?”

白勝:“俺渾家跟俺是一塊兒被官兵抓走的,一直關在女牢裡。晁大哥沒吩咐把她也救出來?”

阮曉露茫然。在梁山的時候,隻聽人討論白勝如何如何,沒聽說過他還有家小。

白勝:“姑娘恕罪,俺……俺不走。”

“蛤?”阮曉露驚奇,“你不是天天盼著有人來救你嗎?”

“俺渾家還關著。她不救出來,俺……俺一個人上梁山,這不是昧良心麼!不走不走。俺去救她。”

阮曉露沉默許久,用力在白勝肩膀上一拍。

“好,是條漢子!……哎,彆跪啊。”

白勝虛弱,這一巴掌直接給他拍地上了。趕緊扶起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彆急,我能把你撈出來,就也能把嫂子給撈出來。”

阮曉露豪言壯語誇過,想起來一件事。

梁山公庫空蕩蕩,她這一路帶的盤纏,都是林衝的私房錢。

林衝也不是什麼搞錢能手。這私房錢用到現在,已經見底,撈不出第二個人了。

——先回到梁山,說服領導們從牙縫裡擠出銀子,再回來救白嫂子呢?且不說一個女牢重犯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就衝領導們天天“大丈夫何患無妻”,肯不肯撥款還另說呢。

白勝肯定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梗著脖子宣稱,沒老婆,俺不走。

阮曉露思前想後,撈一個也是撈,撈倆也是撈。關節都打通了,第二位半價。

“張教頭,張老丈,張伯伯……能不能管您借點零錢?”她甜甜一笑,“等見著林教頭,讓他連本帶利都還你。”

*

張教頭已經看開了。身家性命都押在這姑娘身上,幾個錢算什麼。

阮曉露揣著張教頭的私房錢借花獻佛,把流程又走了一遍。到了後半夜,東門口丟出來第二個麻袋。

白勝嗷嗚一聲撲上去。麻袋裡凸出一隻腳的形狀,把他踹個大跟頭。

“你個死沒本事的,咋現在才逃出來?害老娘吃了恁久的苦!說!你到底犯啥事了!……”

一個粗手粗腳的婦人從袋子裡鑽出來,兩夫妻抱頭痛哭。

白勝老婆名叫齊秀蘭,兩人成親以來一直在合夥仙人跳,是一起分過贓,一起同過(鐵)窗的交情,可謂伉儷情深。

當初智取生辰綱的關鍵道具——那兩桶酒,就是齊秀蘭幫忙釀的。當時白勝說要拿去以次充好,騙點零花錢。秀蘭大姐壓根不知道有生辰綱這回事兒。等官差來家,她還以為是來抓她私釀酒呢,未卜先知地通通招了,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進了重犯女牢,受的折磨不必說。齊秀蘭這才知道是被老公坑了,憋著一股氣,留一條命跟他秋後算賬。

這賬算了足足一盞茶時分。白勝一聲不吭地挨揍,最後鼻青臉腫,趴在地上起不來。

齊秀蘭一瘸一拐地挪到阮曉露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