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打完球的陳祠轉身打趣:“什麼叫心裡空了一塊?”
隋宴煩得渾身上下不舒服,盯著王卿遞過來的煙猶豫片刻,最終忍住煙癮,端起水猛灌了一口:“你們不懂。”
江岫白不讓他抽煙,戒五年了。
隋宴的反常令大家莫名其妙,旁邊那幫上趕著巴結的人,動起了心思。
“隋少,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去我那裡玩玩兒?”
“隋少,依我看您身邊沒個可心的人陪,應該找個人照顧自己。”
“隋少,過兩天我們公司年會,您賞個臉來參加唄?我給您準備驚喜。”
隋宴聽得腦袋疼,越來越覺得當年自己識人不清,結實一堆阿諛奉承的人。不怪江岫白拒絕他的追求,雖然他潔身自好,每日跟這群人廝混,能有什麼好習慣。
他濃眉一蹙,正要發火,突然覺得王卿有些麵熟。這人怎麼那麼像江岫白那個小作坊公司的董事長?
“你們旗下,是不是有個組合叫TSK。”
王卿眼睛泛光:“對,年會他們也在。裡麵有您喜歡的?”
隋宴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好不容易勾起的興致戛然而止:“沒,隨便問問。”
王卿試探道:“那我們的年會您來嗎?”
隋宴語氣冷硬:“不去,無聊。”
又坐了會兒,隋宴實在無聊煩悶,乾脆叫上孟卿陳祠二人開車兜風。
他喜歡賽車,在郊區買了塊地建起賽車場,無聊時經常跟朋友一起玩兒。與江岫白結婚後,怕江岫白說他不務正業,偶爾隻敢偷偷來一次。
旁邊的風疾馳而過,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仍然無法緩解隋宴煩悶的心情。開了幾圈,他急躁地扯開領口,黑著臉坐在場地前。
孟卿越來越覺得奇怪,摘下頭盔逗他:“你這副半死不拉活的模樣,跟被人渣了一樣。”
隋宴瞪他一眼,又板起臉低頭。
“你究竟怎麼了?誰招你了?”陳祠皺眉。
隋宴深呼一口氣,眉宇間儘顯糾結:“我問你們,如果有人欺負了你,讓你受儘委屈,你們會怎樣?”
孟卿與陳祠幾乎異口同聲:“乾他啊!”
隋宴抬起幽深的黑眸:“你們說得對。”
江岫白上一世那麼欺負他,他總得找回場子。他承認,在28歲的江岫白麵前,他伏低做小甘當小蝦米不敢反抗,可22歲的江岫白還嫩,他得嘗嘗欺負人的滋味。這麼多年的委屈不能白受。
…
一周後,隋宴出席環亞娛樂年會。
年關將至,正是圈內打點媒體記者,給合作夥伴贈送新年伴手禮的時候。環亞年會除邀請隋宴外,還來了其他的合作夥伴。
隋宴穿了件絲綢質地的煙灰色襯衫,沒有花裡胡哨的裝飾,下擺在西裝褲內,兩條勁瘦筆直的長腿勾勒出優越的腰線。
他身高189,寬肩窄腰,身材挺括,向來是天生行走的衣架子,隨便往那一站很難不引人注目。
孟卿是被隋宴臨時抓來作陪,見隋宴這套衣服與平時風格格格不入,出言調侃:“打扮得跟隻花孔雀似的,想給誰看?”
隋宴濃眉微揚:“天生麗質。”
事實上,隋宴審美能力算是被江岫白慢慢調教出來的。江岫白是大明星,又走在時尚圈前沿,他作為影帝老公,穿著打扮自然不能隨意。昨天他看了眼衣帽間清一色的醜貴西裝,不免開始嫌棄六年前的自己。
不遠處,傳來幾道交疊的腳步聲。隋宴端著酒杯抬眸望去,刹那間麵容繃緊,漆黑的眸底湧動著難辨的情緒。修長的指尖將杯子攥緊,胸腔內瘋狂的跳動聲令他無法忽略這份難以自控的情緒。
與六年後相比,如今的江岫白多了幾分稚嫩,做了造型的緣故,頭發乖順地落在眉前,柔和的臉部輪廓襯得人溫潤漂亮,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卻透著與相貌不符的清冷,泰然自若,不帶任何情緒。
隋宴周圍逐漸湧來跟他寒暄討好的人,王卿帶來的明星,雖不算爆紅但咖位也說得過去。以TSK的人氣,王卿根本看不上。
隋宴的心思還在江岫白身上。
他不明白,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看見對方的瞬間,卻依然被勾著心底最軟的地方。
江岫白清雋修長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隋少?”
“隋少!”
隋宴的思緒被王卿打斷,不耐煩地掃了眼他:“我不舒服,去歇會兒。”
王卿被當眾拂了麵子,雖不悅卻不敢表露,訕訕提醒:“給您準備的休息室在左轉第二間。”
“謝了。”隋宴抬起長腿匆匆離開。
見旗下明星露出不解的神色,王卿解釋:“隋盛太子爺,咱們能搭上他,不愁沒資金。”
眾明星心領神會,繼續跟著王卿結識其他大佬。
另一邊,陳黎喊上TSK四人隨他敬酒,臨走前特意瞥了眼江岫白,見他沒什麼異色,沉聲囑咐:“王總請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們掂量著點,千萬彆說錯話。”
向遊點頭:“您放心吧。”
陳黎給幾人介紹的大佬在貴賓休息室,是天禾影業的陳總。穿過走廊,江岫白思緒還留在大廳內。剛剛他看見張臣導演了。兩人關係很好,曾連續合作兩次電影。而他即將被向遊搶走的電影,是張臣的電影首秀。
走廊裡,服務生舉著托盤忙忙碌碌。
江岫白注意力還在張臣身上,耳畔幾人的交談聲絲毫沒有留意。
送餐車年久失修的車輪聲在走廊吱吱作響。向遊盯著餐車上油膩的餐盤擔心蹭到自己借的西裝,嫌棄地向旁躲了下,不料撞上江岫白。
江岫白反應過來時,耳畔隻盛酒杯摔碎的聲音,麵前的銀灰色西裝儘是酒漬,光看麵料和剪裁方式,他便知價格不菲。
“你在乾什——”
隋宴本來就惱,看清麵前的人後,眼底的怒意頓時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驚訝。
這熟悉的聲音,江岫白不用抬頭便知道是誰。重生一次,他與隋宴的初識時間竟然提前了。淡然的神色強忍幾分悵然,他垂眸道歉:“抱歉隋先生,不小心撞到了你。”
江岫白這邊出事惹了隋宴,陳黎自然不敢不出麵。他匆匆走來,嚴厲地指責江岫白:“你眼睛往哪看呢?隋總,您彆生氣。”
江岫白抿著淡唇,神色不卑不亢:“隋先生,我可以賠——”
“你先彆說話。”隋宴眯眼打量陳黎,平息的怒意再次抵達眉間。這人居然對江岫白態度這麼惡劣。再怎麼說也是經紀人,就算認為江岫白有錯,語氣也不應該如此差,一點看不出對自家藝人的關心。
江岫白讓他受這麼多年委屈,他也隻是打算淺淺欺負一下,這人算個屁,居然敢這麼對江岫白。況且江岫白也是被旁邊的人牽連,那人居然縮在角落不敢站出來,江岫白身邊都是什麼惡人啊。
隋宴麵上帶著慍怒,冷冷盯著心虛的向遊:“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向遊畏懼地拽了拽陳黎的衣袖,示意陳黎幫幫他。
“嚴格來說,剛才是你撞到我的。”隋宴冷嘲,絲毫沒給向遊留麵子,“你拽彆人有什麼用?”
瞧著向遊的動作,跟經紀人關係應該不錯。那他們家江岫白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穿小鞋?
向遊憋得臉色通紅,局促鞠躬:“抱歉,是我為了躲避餐車,不小心撞了您。”
隋宴依舊不依不饒:“我餘光要沒看見,全成彆人的錯了。”
向遊支支吾吾,再次道了歉:“對不起,隋總。”
隋宴嘴角浮起冷笑:“你需要道歉的,不隻是我一個人。”
向遊被下了麵子,敢怒不敢言,隻能卑微地朝江岫白道:“對不起啊岫白。”
江岫白淡淡道:“嗯。”
隋宴偷偷瞄了眼江岫白。
明明性子那麼驕傲冷淡,居然還能被欺負。
這邊的衝突很快將王卿招來。得知是向遊闖的禍,劈頭蓋臉將他罵了一頓。隋宴又添油加醋補了兩句,陳黎也被算挨了罵。
孟卿頭一次見隋宴這麼不依不饒。隋宴雖然瞧著不好惹,性格還算比較隨和,從來沒過於為難過彆人。
待幾人走後,孟卿問:“你最近怎麼了,內分泌紊亂了?”
隋宴:“你懂什麼,我這叫正義市民。”
孟卿沒言語,總覺得隋宴不對勁。
隋宴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