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崽 年節前夕狹路相逢(1 / 2)

帝台嬌色 李暮夕 4850 字 7個月前

到了年節前夕,舒梵終於有了較長的一段休沐期,在衛府多滯留了些時日。

自周家搬遷到京城後,周青棠一有閒暇就過來找她。

周家的府邸在太白街往西百裡處的天橋下,毗鄰雙江河,一到秋冬門口的兩棵柿子樹便會開花結果,沉甸甸地掛滿枝頭,猶如垂著無數小燈籠。遠遠望去橙黃一片,很是喜慶。

舒梵就問過周青棠這是什麼品種,為何花期這麼長。

“不知呢,這是淩雪姐姐送的,回頭我幫你問問她。”周青棠道。

舒梵沒實在沒想到她和衛淩雪還有交情,便不著痕跡地多問了兩句。

周青棠沒什麼心眼,自然一五一十全告訴了她。

舒梵這才知道衛淩雪一直在長安貴婦圈裡活躍,與不少貴婦小姐都有交情,經常舉辦什麼茶會、馬球會的,手裡也有不少田產鋪子。

她不是衛敬恒親女,父親又於衛家有恩,出於名聲考慮,衛敬恒也會優待她。她利用這一點為自己百般籌謀、與京中權貴命婦往來也在常理。

這麼想,舒梵便沒有什麼意外了。

隻是她猜不透衛淩雪忽然和周青棠走這麼近的原因。

之後接觸了幾次,發現衛淩雪不止對她和周青棠客氣,對其他人也一樣,似乎並不因旁人身份高低而輕慢或巴結,一顆心才落回去。

周青棠現下裡卻有一件煩心事。

“我今年不過十六,用得著這麼早議親嗎?”說起來她就有氣。

這日用膳時,她氣得就差把碗裡的米飯戳爛了。

舒梵和衛淩雪陪了她將近一個時辰,聽她不間斷的顛三倒四的嘮叨,隱約拚湊出了大概。

她此次議親的對象是英國公的小兒子劉善。

這英國公是曾經被廢黜的先帝寵妃劉貴妃的兄長,昔年劉貴妃因巫蠱案被廢黜幽禁時,英國公一家也受了累,不但被削爵還被趕出了長安,儼然成了京都名門圈子裡的笑柄。

可新帝登基後,這種情況就變了。

劉貴妃是新帝養母,又有患難之情,新帝不顧太後反對,一紙詔令就將劉貴妃尊為貴太妃,還恢複了英國公的爵位,將他們一家重新接回了京都。

如今,英國公府備受寵愛,儼然是聖上眼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隻是這一家子離京多年,蟄居幽州苦寒之地,英國公又空有爵位無實際才乾也無官職,在勳貴人家眼裡還是上不得台麵的。

這便有了和周家議親之事。

論家世和聖上恩寵,英國公府自然更勝一籌。但周家是書香門第,周思敏又在京中任要職,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也不失為良配。

隻是,周青棠聽說那劉善是個走狗遛鳥的紈絝子弟,對這樁婚事實在不喜,這才拉她們二人相商。

衛淩雪是個圓滑的人,嘴裡千般安慰,可說來說去也隻用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傳聞未必是真總得見上一麵才知好賴”的話來搪塞,實際的法子半點沒出。

舒梵自然也不敢隨口貶低英國公的嫡子,且也覺得衛淩雪說的不無道理,便道:“你與他也不熟,未必如傳聞說的那般。”

周青棠隻好道:“那好吧。”

隔了兩日又叫人把她們找了來。舒梵和衛淩雪下馬車時明顯都怔了一下,說起來這也是長安城裡有名的一處地方,朱雀橋邊人流如織,不遠處便是停泊在岸邊隨浪沉浮的花船。

粗略數了數,足有數十隻之多,碼頭上人聲鼎沸,更有花娘在招攬遊客,嬉笑宴樂之聲不絕。

“放蕩不堪的登徒子!和我議親不過兩日!”周青棠快咬碎一口銀牙,不由分說拽著她們沿著岸邊往西走,直到一條巨大的花船前。

此處和彆的花船不同,船頭隻亮著兩盞紅燈籠,船下另有侍衛肅立,瞧著氣氛和剛才那些花船不同。

“我聽說這等花船都是有背景的,我們還是不要去鬨事為好。”衛淩雪道。

舒梵不是個怕事的人,但也覺得詞句不妥。可話根本來不及出口——

“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周青棠甩開她,“那我和梵娘上去好了。而且我們又不是去鬨事,隻是去找人。”

她這樣說衛淩雪也不好說什麼了,被裹挾著上了船。

“三位小娘子,來錯地方了吧?我們這兒可不接待女客啊。”一位衣著華貴的半老徐娘緩緩上前,纖纖十指往後隨意一點。

燈籠燭火映照下,“春江花月”四個字赫然刻在牌匾上。

花船雖不似什麼窯子勾欄卻也不是什麼雅地。

舒梵和衛淩雪都有些臉紅。

舒梵拉了拉周青棠的衣角,周青棠卻有自己的打算。

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她非要讓劉善下不來台好退掉這門親事。

最好他識相點自己去退。

說罷竟不管那女人勸阻,直奔花船二樓。

她早得到消息,自然輕車熟路,很快就摸到了船尾的一間廂房前。等舒梵和衛淩雪趕來時,她已經衝了進去。

屋內原本有人在交談,登時安靜下來。

原本怒氣衝衝的周青棠也愣住了。

和她想象中淫-糜浮浪的場景不同,屋內陳設簡單,也並無妓子在側,屏風後約莫坐著三位男子,其中一人便是劉善。

可他隻是站在一側奉茶,神情恭謹而謙卑,一點也不像她平時認識的那個趾高氣揚的紈絝子弟。

另兩位年紀稍長,一人相貌清雅而俊美,一雙桃花眼非常勾人,氣質卻很是沉凝,目光隨意掃來時便讓周青棠微微一凜。

原以為此人容貌已是她生平僅見,直到她看到最左側的這位男子。

他衣著是三人中最樸素的,修長的手微微握拳搭在桌上,除了拇指上那枚玉扳指外身上並沒有彆的配飾,麵白如玉,神色冷淡,卻是說不出的清貴不凡,昳麗雍容。隻端坐在那邊,就如高台明月般令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