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他身上那種沉靜的氣質感染,舒梵一顆心也安定下來。
其實李玄胤這個人很內斂,你很難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最真實的喜怒哀樂。
但這一刻,她覺得他是柔情婉轉的,哪怕沒有笑。
舒梵覺得他有時候和她的老師很像,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瀟灑的氣度,行如風坐如鐘站如鬆,隻是給人的感覺更加淩厲些。
團寶後來累得狠了,趴在他肩頭睡著了。
宮人過來將他接過帶回了宮裡。
舒梵陪著他在宮牆上站了會兒,又陪著他走了一段路,凍得猶如一隻寒號鳥。
趁他不備,她搓著手朝他的背影狠瞪一眼。
冷不防他忽然喚她:“舒兒。”
還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舒梵忙站直了:“奴婢在。”
似乎聽出她的反常,皇帝回頭看著她。
那一抹眼底的深究讓舒梵頭皮發麻。
她乾笑兩聲,眉眼彎成了兩彎月牙。
“彆這麼笑,很傻。”李玄胤淡淡丟下這句又抬步朝前麵走去。
舒梵心裡憋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心情不好?”過了會兒,他輕笑著問。
“沒有。”
“還說沒有,牙快咬碎了。”
“……”
他回頭睨她一眼,笑著遞出手掌。
舒梵躑躅了會兒還是將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任由他握住。
那一刻他掌心收攏,傳來源源不斷的熱意。
是溫暖,也是束縛,遠處的孔明燈飛得遠了,也有燃料耗儘逐漸墜落的,最後都湮滅在漆黑的夜空裡消失不見。
萬籟俱寂的,耳邊隻有風聲。
冷不防他駐足撫過她的臉頰,粗糙的掌心貼著她柔嫩的小臉,舒梵聽到自己亂跳的心臟。
一聲一聲,好像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她垂著頭不敢抬,頭頂卻有陰影覆蓋下來。
她終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還是忍不住抬了一下頭,正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俊臉,熱息拂麵。這麼近的距離,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碰到他的臉頰。
腦中還亂糟糟的,一截腰肢已經被他單手撈住。
繼而被他封住了唇,就這樣,他緩緩下壓,一點一點碾著她柔軟的唇。
但並不熱烈,相抵著吻了會兒又放開了她。
這個吻如蜻蜓點水,淺嘗輒止。
舒梵心裡卻更亂,老半晌他都走出幾步了才跟上去,默默跟在他身後不說話。
看他神情,衣冠楚楚雲淡風輕,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便覺得自己沒出息得很。一個吻而已,至於如此狼狽?
舒梵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過一會兒,李玄胤溫柔地問她:“冷嗎?”
舒梵覺得他有點明知故問:“冷。”
這話出口便帶著幾分怨氣,忍不住。
李玄胤可能是心情好,並沒有跟她計較,反而溫和地問她,冷為什麼不早點說。
舒梵越聽越來氣,覺得他就是在戲弄她。他是皇帝,皇帝不開口她怎麼能提出先回去呢。
他不計較,下麵人怎麼看?
李玄胤似乎也忖到了這一層,頗有些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他說:“梵娘,你一定要這樣滴水不漏嗎?”
舒梵真是怕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裡也忍不住暗啐一聲。心道:真的沒規矩了,指不定哪天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不就完了?
她裝作聽不懂,隨口扯了兩句糊弄過去。
過幾天天氣放晴,渭南戰事又逢大捷,皇帝心情頗好,這日召集了幾個心腹在華林園圍獵,舒梵隨侍伴駕。
幾輪射擊下來,皇帝次次都能正中靶心,便有些意興闌珊。他將護腕摘了,揉了揉手腕,吩咐劉全:“抬遠些。”
劉全連忙應聲,躬身將鵠抬高了百米開外。
皇帝抬弓便是一箭,這一次終於有些偏離紅心,可身邊人還是高聲喝彩。
皇帝皺了皺眉,氣氛便有些陰沉。
周邊一行人感應到他的不虞,俱垂下頭,大氣不敢出。
劉全一個勁兒給舒梵使眼色。
舒梵隻好上前:“陛下,可要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