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下。”
顧珵難得有些慌亂。
地上散落著亂七八糟的衣物,林亓的臉上擦著血絲,剛剛沁出的汗珠滲到了他的發絲裡,微微半濕著。
人還赤.裸著上身跪在原地,這樣的畫麵,實在是不方便叫旁人瞧見。
“主人?”
林亓倒沒什麼難為情的,他被人服侍慣了,對於赤.身裸.體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反正宮裡的人都足夠規矩,眼神亂晃的也活不了幾天。
因此此刻倒顯得不慌不忙,催促的敲門聲像是與他無關似的。
這樣一對比顯得手足無措的自己像個傻帽!
顧珵閉了閉眼,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浪蕩!”
林亓頓了下,猛地抬起眼,不明所以的看著顧珵。
顧珵沒忍住瞪了他一眼,提醒道:“把衣服穿好!”
林亓才終於明白過來,抿著唇,起身一言不發的將衣裳穿上了。
門外的敲門聲已經停了,似乎是猜到了裡麵現在不方便開門,隻靜靜的在原地候著。
地上的鎏金銅爐摔得不成樣子,幾塊炭餅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散發出微弱的熱氣。
整個屋子靜悄悄的,隻餘下兩人呼吸的聲音。
顧珵瞧著他的臉色,終於琢磨出一點不對勁兒來。
這人穿衣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動作幅度卻大得很,像是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在發脾氣,顧珵想。
原來狗連發脾氣時都是無聲的,還試圖引起主人的關注。
顧珵覺得好笑,伸手拽了下他剛穿上的裡衣,將人帶到了椅子上,俯身問道:“覺得委屈?”
林亓穿衣的動作被製止,整個人被按在了椅子上,他索性停下手,抬眼看向顧珵,誠實的點了點頭。
是有些委屈的。
顧珵來青樓也就算了,打他也就算了,現在旁人一來,他不過是少穿了兩件衣裳,就被罵了浪蕩!
這個旁人還是個花魁!
還姓李!
林亓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我不喜歡她!”
他這樣直言的時候很少,算得上是第一次,顧珵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但大概能猜出他故意引起自己注意就是為了要說這個。
“那個姓李的!”
林亓不太高興的說道。
他說完還偷偷看了一眼顧珵的臉色,像是隻要顧珵稍微露出點不高興的神色來,他就立馬改口。
姓李的?
顧珵的眉頭擰的死緊,一時沒想明白姓李的是誰。
林亓的眼睛看了眼盯著門外的方向,眸中含著冷意,似乎要出去將人趕走。
顧珵才恍然大悟。
他想了想,遲疑的問道:“你不喜歡李泠?”
林亓沉著臉點點頭。
頓了下,又慢吞吞的補充道:“姓李的都不喜歡。”
李淮!
李驥之!
李泠!
總之,姓李的都是來給他添堵的!!!
顧珵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他突然發的哪門子瘋。
人家姓李的怎麼招惹他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一個出門連銀子都不知道帶的人,他的想法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更何況顧珵原本就不打算照顧他的情緒。
林亓對他來說,隻是平日裡無聊時拿來逗弄消遣時間用的,顧珵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發泄情緒,也可以在高興時摸摸林亓的頭哄一哄他,卻不會因為他放棄自己的計劃。
李淮挪用戶部公款一事雖然與他不甚相乾,可李驥之此人卻不能就此消失。
當年回京的路上安如誨突發惡疾,原本是有救的,那病症看著要命,實則隻要及時用藥,就能活命。
且那藥不算難尋,京中李驥之府上就存著一瓶,安如誨的親兵日夜兼程跑回京城求藥,李驥之倒很爽快,親自拿著藥跟著親兵回去救人。
隻是到底晚了一步。
他到的時候,安如誨已經病入膏肓了。
李驥之愧疚不已,大罵老天不開眼,又恨自己回程的速度不夠快,沒能趕得上救人,險些也跟著安如誨一起去了。
還是安如誨的親兵攔住了他,稱他有情有義,是天不假命,若將軍還清醒著,定不願看見李大人如此,這才將李驥之勸住了。
這樣的人,怎麼會縱容親子挪用北疆兵馬的糧草錢呢?
顧珵下意識就覺得當年的事有隱情。
可那時他還小,對當年發生的事全無印象,隻能找到李驥之問一問。
但自李淮入獄後,李驥之就消失了。
顧珵派人找過,可線索每每都在關鍵時刻斷掉,應該是還有一夥人也盯上了李驥之,不但將他派的人都擋了回來,還順便將李驥之的蹤跡也給抹掉了。
顧珵猜測應該是李驥之從前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