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亓下意識道:“主人不必妄自菲薄。”
顧珵:“???”
不是,誰妄自菲薄了?
他用得著妄自菲薄嗎?
顧珵氣的臉都綠了,隻覺口中發燥,頭上冒煙,他猛地拿起杯子灌了幾口,清涼的果酒滾進腹中,總算沒那麼乾了。
林亓瞪大雙眼看著他的動作,驚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酒……”林亓結結巴巴的提醒道:“主人,酒中……”
顧珵沒好氣的打斷他:“本王身子不行,喝口酒還、還……不行……了?”
話音剛落,眩暈感就襲來了,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剛剛乾了什麼蠢事!
腦袋逐漸開始發暈,眼睛也看不清東西,林亓的臉好像隔著一層紗霧,朦朧的叫人看不清。
咚的一聲,顧珵暈了過去。
這下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林亓下意識接住了他,將顧珵攬在了懷裡,半晌,才反應過來顧珵是真的喝了那帶迷藥的酒給暈了過去。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知該說點什麼。
懷中的人身形消瘦,臉色卻難得帶著潮紅,大概是酒氣上來,臉也開始發熱了,又因為迷藥的作用乖乖在自己懷中躺著。
林亓看了會兒,恍惚覺得自己可能也有些醉了。
*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顧珵掀開眼皮,隻覺屋內光線暗沉,黑漆漆的,像是半夜。
他坐起身,輕輕喊了聲林亓。
竟然沒有人應聲。
顧珵頓了下,起身下了床,胡亂趿拉著鞋子走了出去。
外間稍微亮一些,顧珵在屏風前站定,瞧見書案上燃著一根極小的蠟燭,林亓正認真的垂頭處理公務。
“怎麼不多點幾根蠟燭?”顧珵出聲問道。
“主人?”林亓抬起頭,見顧珵醒了,麵上就是一喜。
他放下手中的文書快步走過來,扶著顧珵坐在了椅子上。
“主人餓不餓?”他殷殷的問道:“您睡了一天了。”
此話一出,顧珵的確覺得腹中有些饑餓了。
他點了點頭。
“我去傳膳。”林亓說道。
他說完就出去了,寢房內隻剩下顧珵一個人,靜悄悄的。
顧珵想了想,起身將兩側的蠟燭點上了,燭光透著燈籠將屋子裡照的亮亮的。
他走到書案前,瞧見已經有一多半的文書都處理完了,林亓的動作確實很快。
顧珵隨意抽出來一本,正好瞧見林亓白日裡說的那位要把自己的女兒送給自己做妾室的請安信。
裡麵竟還夾著一張女子的畫像!
他隨意掃了眼就將那信放下了,改翻起彆的文書來。
林亓站在門外一言不發的看著,直到顧珵將那畫像放下時才鬆了口氣。
他嘴角彎了彎,又強製自己壓下弧度,輕快的走進了寢房。
“主人頭還暈嗎?”林亓問道。
顧珵瞧見他回來了便放下手中的東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仰頭看向林亓,瞧見對方的眼睛已經熬紅了。
“也不必太過匆忙,”顧珵說道:“處理不完就讓趙隗等著,左右也沒什麼要命的大事。”
林亓點了點頭,叫人把飯菜都擱在了離顧珵近的地方。
“你吃過了?”顧珵問道。
林亓頓了下,輕聲說道:“沒有。”
他解釋道:“想等主人醒了一起吃。”
顧珵點了點頭,又開玩笑道:“本王要是醒不來,你不得餓死了?”
“主人!”林亓猛地抬起了頭,眼神中儘是銳利的殺意,他急促的喊了一聲,對上顧珵冷淡的視線後又很快斂了氣息,輕聲說:“這樣的玩笑還是彆隨意開了。”
顧珵不料他反應竟然這樣大,想了想,無所謂道:“本王身子不好是朝野儘知的事,連太醫都說過本王沒幾年好活了,說不定哪次睡著就再也醒不來了,也算不得開玩笑。”
“主人……”林亓的語氣中帶了祈求。
顧珵卻笑了一聲,安撫道:“無事,又不要你殉葬,怕什麼呢?”
林亓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他與顧珵對視著,卻隻能看見對方眼睛裡的淡然。
顧珵是真的不介意早死或是晚死。
良久,林亓跪在地上,冷靜的出聲道:“求主人收我做您的影衛。”
影衛,生隨死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