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可以對我這樣,”他輕聲說道:“沒關係的,主人想做什麼都可以。”
顧珵沒睜眼,卻也沒出聲趕人。
過了會兒,他終於開口,說:“再盛碗清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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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顧珵睡的很不好,那些陳年舊事像是有了發泄的突破口,爭先恐後的出現在夢裡,一幕接著一幕,叫顧珵頭疼的要命。
第二日就又生病了。
這次的病似乎來勢洶洶,顧珵躺在床上起不來身,稍微一動就忍不住想吐血,胸腔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一般,逼得他不住的咳嗽,然後震得心口更疼。
張珽過來診脈,瞧見顧珵的樣子氣的胡子直抖,指著林亓的鼻子罵了好大一通,成謹聽的心驚肉跳的,生怕林亓突然出手揍人。
可難得的,林亓沒動手,就隻是老老實實站在原地聽張珽罵他,末了還說了句以後再也不會了,看的人嘖嘖稱奇。
還是顧珵先看不下去了。
“張珽!”顧珵忍著心口的疼痛喊了一聲,他撫著心口,強撐著說:“本王這是老毛病了,乾他什麼事?”
張珽氣的瞪大了雙眼,還未回懟,就聽見顧珵護犢子似的,說道:“他伺候的很周到,你不要罵他。”
張珽:“???”
好好好!合著就我老頭子瞎蹦躂唄!
顧珵氣血不穩,心脈受阻,明顯是受了大刺激,就這樣竟然還能梗著脖子說自己是老毛病?
張珽忍了忍,強壓著怒氣說道:“既然周到,何必又將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什麼?”顧珵沒聽清。
張珽看著林亓的脖子,沒好氣的說道:“他這脖頸日日都青著,說話時聲帶受阻,若再不吃些藥養一養,恐怕遲早變成個啞巴,王爺既然說他伺候的周到,又何必要這樣掐人?您舊病複發鬱氣難消,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林亓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脖頸,有些痛感,卻並不是難以忍受。
“主人,不疼。”他輕聲說道。
張珽聞言又要罵人,成謹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顧珵看著林亓的動作,視線在他青黑的脖頸處停留半晌,最後難得說了句叫張珽開心的話。
“那勞煩張大夫為他也開張方子養一養吧。”
林亓張了張嘴,識相的沒再頂嘴。
張珽隻覺得這兩個都是祖宗,每次打架都得弄的兩敗俱傷,他來治病還要看他們互相維護,也不知到底在為難誰!
他氣哼哼的寫方子,又囑咐道:“王爺真的不可再情緒激動了,”說著又瞥了一眼林亓,說道:“你也不許再縱著他!”
顧珵上一次發病就是因為掐了林亓的脖子,這次病的來勢洶洶,張珽本以為是出了什麼意外,結果過來一瞧,林亓的脖子又青了!
除了是林亓在縱著顧珵,張珽想不到彆的可能性。
人在發泄情緒時,心底的陰暗總是會趁機全都發出來,顧珵身子不好,本就不宜情緒過燥,林亓再一縱著,情緒便會更加無常。
張珽寫完方子就交給了成謹,兩個方子,顧珵和林亓一人一張。
成謹下去熬藥,林亓看了眼顧珵的臉色,也跟著出去了,張珽騰出空來為顧珵施針。
他將銀針一一取出擺在桌上,邊忙活邊問道:“王爺,林侍衛……到底是什麼人?”
顧珵沒懂他的意思。
張珽看了眼門外,確定四周無人,才說道:“我瞧著他挺聽話的,您那樣為難他,他都沒有二心,還護著您說自己不疼,他是不是愛慕您?”
顧珵頓了下,假裝沒聽見最後那句話,隻不肯承認的說道:“本王什麼時候為難人了?”
“您還不承認?”張珽歎了口氣,“要換做成謹被掐這麼幾回,隻怕早就不敢往您跟前湊了,偏偏他還賴在寢房不肯出去。”
這也是顧珵最好奇的地方。
他對林亓的忠心一直持有懷疑的態度,卻又找不到任何把柄,林亓似乎真的可以為了他去死。
可說到愛慕……
顧珵晃了晃腦袋,又覺得不可能。
林亓這人浪蕩的很,哪裡知道愛慕是什麼意思?
他嘴硬道:“林亓……他腦子有病,為人又浪蕩,誰知道為什麼要一心留在成王府?”
張珽驚訝的放下銀針,小聲驚呼道:“還有比您腦子更有病的人?”
顧珵:“???”
張珽瞬間捂住了嘴。
可轉瞬,又捕捉到重點,問道:
“您怎麼知道他浪蕩?”
顧珵的臉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