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龍看起來很有點得意。……(1 / 2)

惡龍的低語 微風幾許 4512 字 7個月前

雪憲醒來時身在一個溶洞。

洞口仍是白雪皚皚,鵝毛大的雪花在空中飛舞,洞中卻暖和極了,讓他一時之間有點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這一覺睡得很深沉,夢中還夢到了蜜兒。

蜜兒準備了一大盤切好的烤羊肉,香氣撲鼻,還倒了一杯玫瑰花釀造的清酒,外加甜品水果若乾,正在他的榻前擺盤布菜。

在夢中沒吃到烤羊肉,醒來後雪憲悵然若失,他睜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被一艘水行艇送出了棲息大陸,送到了屬於龍的領地。

這裡哪裡?

他從地上坐起來,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四處觀望,他發現不遠處就是流動的溫泉水,正騰騰地冒著熱氣,那股氣息就是硫磺的味道。

龍的嗅覺敏銳,大概是他暈倒後那頭幼龍把他送來這裡的。

雪憲已經不覺得冷了,隻是身上酸痛得厲害,尤其是腰腹處,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幾棍子,連碰一下都能疼得冒出眼淚花。他解開外袍,撩開裡衣看了看,果然,從胸口往下的一大塊皮膚上都青紫交錯,全是被龍爪捏出來的,先是黑龍,再是這頭銀色幼龍,舊傷剛好又添新傷,這也太慘了。

雪憲把衣服草草合上,又去看腳心的傷口。

那根纏在腳心的精美腰帶滿是血汙和灰塵,早已被磨損了,看起來肮臟不已,好在腳心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如果他要離開這裡的話,至少不會被腳傷拖累。

這時,一陣寒風忽地灌入了洞裡。

雪憲凍得打了個冷顫,往洞口看去。

幼龍出現在洞口,它探進腦袋,口中叼著一條魚。

看到雪憲醒了,幼龍便整個兒都鑽了進來。

這個溶洞足夠大,就算龍這麼龐大的生物,也能在裡麵自由地轉身。這頭幼龍應該是剛從水裡爬出來,那身漂亮的銀色鱗片都還在滴水,給溫暖的洞裡帶來一股寒氣。

龍低下頭,把口中那條魚吐在了雪憲身前。

那魚很是肥美,看不出是什麼品種,足有一米多長,還是活的,一落地就在地麵不停地“啪嗒啪嗒”擺動尾巴。

雪憲嚇了一跳,很快就猜到這頭幼龍是在乾什麼,難道它是在給他捕獵喂食嗎?!

他彆過頭,並不打算接受,他才不要受這頭龍的恩惠!

幼龍見雪憲不接,便用吻部把魚又往雪憲的身前推了推。

“嗚……”

幼龍喉嚨裡發出駭人的低吼。

雪憲往後挪了挪身體,還是彆著頭:“我不要!”

幼龍發出奇怪的單音節:“咕?”

雪憲心裡還是非常生氣的,根本不會理這頭龍的示好,更是看都不看那條魚:“我不要你的魚,你也不用賄賂我!如果你覺得很抱歉,不如把我送回雨林去,我一點也不餓,隻想要我的水行艇!”

話音剛落,就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突兀地在洞中響起。

是雪憲餓得開始抗議的肚子。

還非要唱反調似的,咕嚕嚕響個沒完。

雪憲臉上泛出可疑的紅暈:“反正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吧!”

餘光看到漆黑的尖爪伸過來,那頭龍見他表示不吃,就把魚用爪子撥弄回去了。

到底隻是一條幼龍,它倒也不客氣,這麼大一條魚對它們龍來說可能隻是塞牙縫的小玩意兒,雪憲一回頭,就見這龍用爪子摁住魚頭,再低頭,一口就把魚咬掉了大半截!

“哢嚓。”

血花四濺。

剛才還活生生的一條魚,轉眼就剩了個頭。

龍把魚身叼在嘴裡,再一仰頭喉頭一個滾動,“咕咚”一聲囫圇吞下去了。

看到這麼暴力果斷的進食場麵,雪憲簡直目瞪口呆!

這龍還挑食,不吃魚頭,魚頭斷口處還有隱隱的血絲,暴露著粉白色的魚肉。

雪憲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生的魚肉是這樣的。

他見過活魚,也隻吃過蜜兒吩咐廚師做的魚肉,道道擺盤精致,美味絕倫,什麼鮮魚羹、清蒸魚肚、燉魚頭、醬烤魚排……道道不重複,就算是生魚片,也切得薄如蟬翼用冰鎮著,配以佐料小菜若乾,他從沒想過魚類還沒被做成料理的時候長成什麼樣子。

原來料理還不能被稱為料理的時候,是這樣的血腥,簡直隻能稱作屍體。

還好他沒吃,他才不會像野獸一樣生吃活物!

龍是不打算收拾殘局的,它隻是個野獸,沒有那種概念。

吃完後它便徑自調頭出了溶洞,就任那顆魚頭留在地上散發腥味。

雪憲受不了魚腥氣,乾脆從地上站起來走得遠遠的。

站在空曠的溶洞裡,聽著石鐘乳滴落的滴答水聲,這一刻他有些恍惚,短短兩三天時間,他的生活竟然就已經完全被顛覆了。

都這麼久了,不知道聖殿的人有沒有在找他,主城的民眾們發現他不見了嗎?如果他再也回不去,老師、蜜兒他們怎麼辦?那些民眾怎麼辦?

“雪憲,你生來就是神的孩子,你身上有神性,你能給民眾們帶來勇氣、希望和愛。”白博士曾經對他說,“隻要有你在,棲息大陸的人們就不會失去信仰,畸變總有被徹底控製的一天,在這之前,你會幫助我們一起渡過難關。”

胃部痙攣,強烈的饑餓感再次襲來,雪憲的肚子再次發出高亢的抗議之聲。

他站在那裡,眼睛裡逐漸泛起水霧,把目光投向了地麵上那被幼龍吃剩下的半截魚尾。

不吃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就不能想辦法回去。

他絕不能再矯情下去。

朝魚頭走了兩步,雪憲還是蹲下來,他白皙的手指探向腮部,那裡殘留著一些魚肉。

經過無數思想鬥爭,他終是一把抓住了。

然後,他另一隻手也合攏,將沉重的魚頭捧起來,試著往嘴邊送去,但腥氣漸濃,實在是令他想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