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流冷哼:“那你最好儘快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薄野景行從被子裡爬到他身邊,像隻毛茸茸的大狐狸:“你可將內力暫時輸送給我,存於我氣海。再找人調養經脈,等到內傷痊愈,再從我體內將內力取走。”
這個方法,江清流簡直是聞所未聞,他自然半信半疑。薄野景行頭發還濕乎乎就拱到他耳畔:“信了吧,等到內力重創經脈,陽火攻心,你必性情大變。那個時候老夫也愛莫能助了。”
江清流將她頭發隔開:“把頭擦乾再上來!”
薄野景行隻得起來擦頭發,她的頭發烏黑亮麗,直垂至腰際。五官剛中帶柔,竟是雌雄莫辨。
她正擦著頭發,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江清流麵色一變,薄野景行就地一滾上得床來,一下子鑽進了被子裡。那身子整個貼在自己身上,江清流故意長腿微曲,將被子微微拱起,讓兩個人的輪廓看起來不那麼誇張。
進來的正是族長江隱天,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十幾位長老,和天香穀穀主商心。
商心上前幾步,再度替江清流診脈。江清流的妻子名叫單晚嬋,這時候正在一旁低聲啜泣。太奶奶周氏低聲訓斥了幾句。
江清流隻覺被那個人貼住的地方一片火熱,他一動不動:“商穀主,我傷勢如何?”
商心仍然直說:“天香穀屢受江盟主恩惠,若著實有法可想,小女子便是拚上性命也是再所不惜的。但盟主內力日進千裡,如今恐已突破殘象神功第九層。這樣深厚的內力,也使我等無法可想。小女子愚見,隻能調理。”
她話音剛落,江隱天已經開口:“事到如今,請商穀主明示。如此下去,清流會將如何?”
商心輕歎一口氣:“筋脈受創、武功儘失,形同廢人。商某無能,僅有把握保全盟主性命。”
她話一落,江隱天就看向江清流,江清流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江家家族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可動搖,武林盟主不可能是個武功全失的廢人。他看了一眼堂中人,輕聲道:“我暫不能理事,江家諸事就有勞族長和各位長老了。”
江隱天鬆了一口氣,這才點頭:“你安心靜養,不要多想。”
諸人將要離開,江清流又喚住商心:“請問商穀主,如果將在下內力轉移至另一武功卓絕之人體內,對調養在下經脈是否更有助益?”
商心略作沉吟:“此舉理論上雖然可行,但是每個人經脈容納內力都極為有限。盟主武功卓絕,放眼江湖,除卻自身內力尚能承載殘象神功第九層內力的人,隻怕不多。而內力也有陰陽五行屬性之彆,若與對方功力相衝,隻怕兩人皆有傷亡。且不同宗派的內力,行穴走位俱都千差萬彆。內力從哪個穴位進入,儲於哪條筋脈方不會使自己爆體而亡。每一天往哪些穴位、經脈運功行氣,最終又從哪個穴位導出,這些一旦有分毫之差,於二人都凶險萬分。”
江清流點點頭,也不多說,隻是示意自己累了。一眾人都走了出去,單晚嬋走到床邊,眼眶通紅。江清流心下一軟,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你也累了,下去歇著吧。”
等到房中再無旁人,江清流用力將粘在自己腰間的人踹出去:“薄野景行!”
被窩裡,薄野景行死死抱著他的腿。江清流用力踹她,她竟然大哭起來:“江隱天要害我!師父救我!師妹救我!鐵風來要害我!”
她眼淚鼻涕全抹江清流褲管上了,江清流一時哭笑不得:“薄野景行你發什麼瘋,鬆手!”
薄野景行死抱著他的腿不肯放,哭了大半天,她突然眼淚一收,從被子裡伸出一個頭,左右望了望,確實是沒人了,方鑽出來。那時候她頭發濕濕地支棱著,右手還拿了毛巾,緊一下慢一下地擦著:“想好沒有?”
江清流一臉狐疑地看她——這老賊被關了多年,彆是真瘋了吧?!
說真的,他有些猶豫。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哪怕這曾經是個很牛逼的瘋子,也實在是太危險了。薄野景行卻嫌燭光晃眼——她在地牢裡關太久了,對光線著實不太適應。他撿了桌上一顆香豆,屈指一彈,打滅了三支蠟燭。然後豆子撞到牆上,準確地彈回他手裡。
江清流一凜,他決定冒險相信這個瘋子一次:“來吧,反正無論如何,我總不能如同廢人一樣躺著。”
薄野景行讚許地點頭:“老夫睡一覺,明天開始。”
說罷,她鑽進被子裡,江清流用力把她踢起來:“頭發還濕著,彆蹭我身上!”
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隻得把頭發垂至榻外。江清流隻覺腿上一沉,再一看,這家夥居然趴自己腿上就這麼睡著了。
她睡覺的姿勢,也是雙手置於頭頂合在一處,如同被捆綁時一樣。
江清流卻有些失眠了,也不知道晚嬋在乾什麼。他想翻個身,奈何雙腿被薄野景行壓著。他輕輕推了推她,卻不料原本睡得正香的薄野景行兔子一樣一下子跳將起來。反應之強烈,將江清流都嚇了一跳。
他跳起來之後,警覺地左右張望,似乎沒發現什麼危險,這才繼續往他腿上一趴,又睡著了。